《媚生记》第5章 寒愚庄
蓝国，一个富饶而强大的国家，国都建在蓝城。孕育了蓝城人的母亲河蓝凉江咆哮了几万年，在蓝城的北部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崇山峻岭处有一片广袤的大森林。这是一片找不到路看不到人烟的原始大森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植被茂密而丰盛。由于山势陡峭，人迹罕至，一直以来大森林神秘莫测，传说那里住着神仙，守护着连绵的山脉，守护着山脚下的人们…
大森林环抱着一个圆形的盆地，盆地地势平坦，周围山脉环绕，最南边山势渐缓有河流绕山而过，其他三面皆是陡峭险峻的悬崖，偶见飞禽鲜有兽类下来。穿河北上数千公里在盆地的中轴线上隐约可见东侧有人工采石的痕迹，此刻天气寒冷，树叶枯黄，落满厚厚的一层又一层。往北再行数百公里到达东西中轴线略偏北处有一条宽宽的双行土路，土路北侧右手边是片平整的土地，靠近路边，一个小院临路而建。院子不大，四合院的样式，砖石结构木栅栏院墙。院子后面有三排高大的房屋，围着砖墙。
一条土路隔开也是砖墙，不过西侧的砖墙围着得是一个古朴典雅的九进大院。
它的四周全是高高的砖墙，正中间是宽大的红木铆钉门，门口两个大石狮子威武雄壮不知已经站立了多少年。门的正上方有牌匾已然字迹斑驳，竟是篆体书写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寒愚庄”。～寒愚庄，它坐落在这片盆地的中心，九进大院，质朴天然。庄子西南一片栅栏小院，此刻炊烟袅袅升起，还未升到在这片广袤的迷雾森林的上空便已经飘散不留痕迹…
这就是五老村。一个只有百十来户的村子。
为什么叫五老村？
有人说最初逃难来的只有五户人家所以叫五老村。
有人说第一户人家是从山外的五老村来所以叫五老村。
山外的五老村在哪里？它在战火中毁了。
第一户人家是谁呢？
自然是寒愚庄主。
有人又问，为什么庄子叫寒愚庄。
“为什么呢？”
村里的占卜师说“是用第一个庄主的名字来命名的吧”
已有百岁的占卜师村里的孩童都唤她“祖婆婆”。她还有一个名字，“千里眼婆婆”，这个名字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
五年前的一天清晨，千里眼婆婆的四十岁的小孙子“占卜大叔”像往常一样给她送饭，刚一进门好多年未开口说话的她突然说了一句话“庄主回来了。”
占卜大叔放下手里的清粥小咸菜，神色平常并不诧异“祖母，昨儿我刚见过寒良，村里最近并没有进来什么人。”
“按说小庄主十年前就该回来了”
“是的祖母，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五年了。”
“她回来了。”
千里眼婆婆睁开眼睛，双目浑浊暗淡无光，眼窝深陷甚是可怕。
“寒愚庄主从来都是一个女人”
“百年来如此。”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祖母，粥在固定的位置，我先下去了。”
占卜大叔心有疑问却没再多问，除非祖母愿意说否则什么也问不出来。他放下粥碗去了寒愚庄。祖母在村子里负责占卜预测。今日祖母得了神识预测，他要告知负责寒愚庄一切事务的寒良。
五老村和寒愚庄一直期盼的小庄主要回来了？
寒愚庄历经四代庄主，虽与世隔绝没有纷争磨难却发展缓慢，百年来每天过着重复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重复重复重复。
和第一任庄主同一天来到这个地方的祖母说过，每一次庄主离开是为了回来，每一次庄主返回来一定会给村民带来福利。村里的生活会过的更加舒服一点更加便利一点，村民的寿命也会更加长寿一点。村里的人口虽然增长缓慢老人却健康长寿除了得益于山谷里的新鲜空气和水还有就是庄主从山外面带来的医疗器械和书籍。
“庄主快回来了？第五任庄主？”
占卜大叔从寒愚庄回来后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换上青色大袍，青色涂面，喂食青鸟开始占卜……
“两个人。”
他盯着卦辞莫名所以。
“我还是没有学到祖母的本领。”
“是要回来两个庄主么？”
他陷入了沉思。
“我听说庄主要回来了。”窗外传来老父亲的声音。
从小不喜欢占卜从来不碰占卜的老父亲白发苍苍却仍然精神矍铄。
“祖母这样说。”
…“你呢？你可有算道什么”
占卜大师非常苦恼 “我还是没有算出什么。看来祖母的天赋异禀并没有遗传给我，唉…”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去林子里捡柴火去喽…
老父亲哈哈大笑走了出去。臭小子，占卜有那么好学的话我早就学了还轮到你么，而且占卜最重要的是天赋，像你祖母那样天赋异禀的占卜大师千百年来我们家族也就出了这么一位啊…
占卜大叔家最靠近西南角的打谷场，视野开阔的打谷场是全村人晒粮打谷天热乘凉天冷晒太阳的好去处。还有每年的百家宴流水席也摆在这里。以打谷场为点往南往西两侧散开是整齐划一的百十个小院子，大小一样的四间主屋边上几家还未盖全，大同小异的院墙有大块青石有细碎鹅卵石还有枯树枝和细竹子，围墙上有还留着枯黄的牵牛花藤子还有被冷风吹的软塌塌的仙人掌。
打谷场往北那条宽宽的土路边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靠路是家商店，工厂里生产的油盐酱醋纸箱布匹就在这里和村民交换。可以用纸币也可以用自家地里的粮食物品交换。纸币出自寒愚庄，面额从一到一百不等，每张纸币颜色不同图案一样都印有浅粉玉兰花，花瓣上有一个字母“Q”。村民一斤粮食可以换两个钱用。庄里的清竹一个月能领一百个钱，而像小绿小紫这些不满十五岁的女孩只有五十个钱。
村规不管谁结婚庄主给分一个院子建两间主房两间偏房，土地自由开垦，谁开垦就属于谁，有勤快的五六口家庭几十年下来也有百十亩地了，家家户户年年有余粮，自己种不出来做不出来的就去商店用物品交换，不过家家户户都有人口在工厂里做工，每个月的例银足够买，很少有人用物来换，偶尔会有身强力壮的男人会在农闲时节去河里捕鱼，网捞的多了就会拿到福利社换些油盐酱醋糖果点心。
村子四面悬崖难以攀登，南山虽缓却隔着湍急的河流，有年轻时候在庄里护卫队的人学过弓箭喵射，结婚以后回到了村里就常常去山林里打柴打猎，林子平坦动物很少，山太陡峭人上不去，野物下不来，他们就搭伴乘竹筏过河去南山走上好几天也能带回些野鸡野兔。
活着的野物抓回来可以圈养慢慢的就成了家禽家畜。
工厂往东的农场里就有很多家禽家畜，有散养在果园里的溜达鸡有能拉车拉物牛马还有一群羊和猪。每到冬月，农场开始杀猪，一天一头，连杀一个月，灌香肠晒腊肉还有咸鸡咸鸭和咸鹅，整个冬腊月寒愚庄小厨房后面仓库的屋檐下密密麻麻挂满了腊味让人垂涎欲滴。
寒愚庄。
古老的牌匾挂了有一百年多年了。从一个院子变成一个大庄子，从第一任庄主带着十几个孤儿来到这片森林盆地，伐木开地建造小院子开始，后来发展成一百口人的大庄园，庄上的孤儿长大，结婚生子便去外面开地建房，和当初逃难而来的村民一起辛勤劳作，最后发展了美丽的五老村。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自由而不争不抢的生活态度使这个村子发展非常缓慢。
年轻的村民没太多想法，六十以上，甚至百岁的老人都知道，百年来，寒愚庄除了农场大点庄子大点人口多点其他没什么变化。
有年轻时候在护卫队干过的村民曾经有一次追随老庄主出过一次村。当时他们从南山南的山腰处穿山而过，到了山下看到一个村子，他好奇又诧异山外面那个黑暗的村子。
没有路灯，昏暗的月光下隐约可见一座座低矮的茅草屋，弯弯曲曲的小土路，有的房子透着点点星星豆黄色的烛光，偶尔会有一两声狗吠。
他们一行六人敲开最靠近山脚的一处茅草屋。
一个面容苍老憔悴的男人佝偻着腰打开竹门，“是贵客来了。”他的声音透着喜悦。
“乔寨主。”老庄主率先一步走进屋里，一进门的火塘旁有个竹制的桌子，桌子上点着昏暗的煤油灯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闪烁着微弱的光。
二十年来第一次出村也不习惯黑暗的护卫说“怎么不开灯呢？”
“没有电？”
乔寨主抬头问“什么电？”说着开始拨弄火塘，一会火着了，屋里亮堂一点了。
老庄主看一眼护卫，他们打开背包拿出里面的东西。五个背包装了不少腊肉果干五谷杂粮。
“可不敢拿，可不敢拿…””乔寨主连连摆手
…“不是什么好的，留着吧”老庄主说，去年来听你说天旱收成不好，今年如何了？
乔寨主说“收成一般，就是世道变了”
“村里的地重新分了，说是村民自己的不过要一起耕作最后分粮”
“没有寨主了，从村外来了个年轻人，几个后生还扛着枪，说以后这里就是村民每一个人的，寨主说了不算，还说，寨主啥的就是迷信，要打倒…
乔寨主絮絮叨叨的说着…
天空微微有点发亮了。“我让婆姨做点饭”
“不用了，我们这就进城去”
老庄主说。
“也好，村里查的严，没有介绍信不行，说是要抓特务…唉，早点出去也好，
“什么介绍信？”老庄主问？
“就是说明你从哪里来要去哪里，要盖个红戳戳，说是什么公社的”
“以前进城住店交了银子就行，现在没介绍信就抓起来。哦还有，”乔寨主说“还有吃饭，现在要用纸票去换。”
乔寨主说着从衣兜里拿出几张花花绿绿的小纸递给老庄主。
“我只有这些，拿着吧，进城买饭只有去年那种纸票不卖给你，还得这种彩票子。”
老庄主接过来，说“我们进城办完事就回来，你准备一下等我们回来就接你们一家人去山那边生活。”
“去山那边？那是出逃么？要株连九族么”
“哈哈”老庄主笑了“世道不是变了么？哪里还会有什么株连九族？你放心吧，收拾好东西等我，我带你们到山那边去。”
“我们先去城里看看吧，不知道世道具体怎么样了…”
一屋子人心里都不安起来…
乔寨主送走了一行众人，婆姨也起来了，一家人围着火塘吃了老庄主带来的腊肉粥。乔寨主让家人从今天开启收拾行李准备迁走。
“去哪里？”小儿子问他。
“去你远房表姑家。”
“是山那边的表姑么？每次都给我们带好吃的
“是那个神仙住的地方么？”
寨里都知道村外的山林是乔家寨的禁地，山林的深处风景如画，里面住着神仙。神仙守护着山脚下的寨民，而山脚下的寨民也世世代代守护着山林里的神仙。
家里的孩子开始期盼，那个仙境一般的地方
一天又一天，过了三个月，就在他们一家人平静下来的有一天傍晚，他们心里的神仙终于回来啦
每个人都神色匆匆的面露焦急，背包都鼓鼓囊囊的…
“乔寨主跟我们走吧，今夜出发。”
老庄主说。
“外面怎么样了？”
“世道变了。”老庄主说“回去再说吧”
“我们趁着村民还未下工进的寨子，你们一家人先休息吧，还要连夜走很远的山路。”
“夜路不好走，不等天亮了么？”
寨主问
“我怕会有不必要的麻烦。就今晚走吧”
乔寨主和他婆姨，还有两个儿子以及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孙儿都来到主屋围着火塘坐着。今夜就要离开，去往那个有神仙居住的地方…屋外夜色已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