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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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竹马长大，看着他一步步爱上别人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我以为我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可李涉甚至不愿给我这份体面。
他派人将我“请”了回去，像找回一件不听话的宠物。
“为一点小事离家出走，你的规矩呢？”他冷着脸质问。
当晚，却送来一盒璀璨的珠宝。
巴掌和甜枣，他总是给得如此熟练。
从尚书府侧门出来，外面是车水马龙的朱雀大街。
傍晚的喧嚣扑面而来，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路面……这一切鲜活的人间烟火，却仿佛与我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我的心是木的，脚步是虚浮的。
十年了，我像个被精心圈养的雀鸟，活动范围仅限于尚书府的高墙之内。偶尔出门，也必定是前呼后拥，陪着世子哥哥去参加某个诗会，或是去寺庙上香。
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群中，是第一次。
自由的气息带着陌生的凛冽，灌入肺腑，却吹不散心头的冰碴。
“玩意儿”三个字，像跗骨之蛆，啃噬着我仅剩的自尊。
我去哪儿？
天下之大，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能去哪儿？
投亲？我早已没有亲人。
靠友？尚书府养女的身份，离了那座府邸，便什么也不是。
或许，只能先找一间最便宜的客栈落脚，再想办法。绣活？卖字？我总得活下去。
我攥紧了袖中那点可怜的私己钱，朝着记忆中南城廉价客栈聚集的方向走去。
心乱如麻，以至于过路口时，竟没注意到一辆疾驰的马车。
“让开！快让开！”车夫的惊呼声和周围路人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我猛地抬头，只见高大的马头几乎要撞到我脸上，马蹄扬起，带起一阵腥风。
我吓得僵在原地，闭目等死。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
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猛地将我向后一拽。
我踉跄着跌入一个带着清冽松柏气息的怀抱。
马车擦着我的裙角呼啸而过，车夫骂骂咧咧的声音渐远。
惊魂未定，我慌忙从那人怀中挣脱，低头道谢：“多、多谢公子……”
抬起头，撞入一双深邃沉静的眼眸。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身着看似朴素实则料子极贵的玄色锦袍，容貌俊朗，气度不凡。他身后跟着两个看似普通、眼神却异常锐利的随从。
他目光落在我因慌乱而从袖袋中滑落的荷包上——以及，那枚从敞开的袋口滚落出来的、干枯的草编蝴蝶。
他弯腰，修长的手指拾起了那枚草蝴蝶，递还给我。
“姑娘，无事吧？”他的声音平和，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
“没……没事，多谢公子。”我接过蝴蝶，飞快地塞回荷包，脸颊有些发烫。在这等人物面前露出如此狼狈和寒酸的一面，让我无地自容。
他看了看我臂上挽着的简单包袱，又看了看我苍白的脸色，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但并未多问，只是淡淡道：“街市喧闹，姑娘小心。”
说完，微微颔首，便带着随从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仿佛只是顺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握着那枚失而复得的草蝴蝶，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
看，陌生人尚且会出手相助。
而我倾心相伴十年的人，却只当我是个……玩意儿。
我在南城一家名为“悦来”的低矮客栈住了下来。
房间狭小阴暗，被褥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的霉味。
但这反而让我有了一丝真实感。
至少在这里，我不是任何人的“玩意儿”。
我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看着窗外完全暗下来的天色，京城灯火渐次亮起。
尚书府此刻，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吧？
李涉发现我没回去，会怎么样？
是会有一点着急，还是觉得我果然不识抬举，更加厌烦？
我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从荷包里拿出那枚草编蝴蝶，放在掌心。
十年了，它早已脆弱得一碰即碎，就像我对李涉那点可笑的妄想。
就在我对着蝴蝶出神时，房门被“砰砰”敲响。
声音粗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心下一惊，警惕地问：“谁？”
“禾霓小姐，世子爷请您回府。”门外是李涉身边长随李忠的声音，冰冷而公式化。
他们还是找来了。
这么快。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告诉世子，我不会回去了。”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李忠似乎冷笑了一声：“小姐，别让奴才们为难。世子爷说了，无论如何，都得把您‘请’回去。”
“请”字，他咬得极重。
我知道，反抗是徒劳的。尚书府要找一个我，易如反掌。除非我立刻死在这里，否则根本逃不掉。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感淹没了我。
我连选择离开的权利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我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李忠和另外两个健壮的家丁，面无表情，像一堵墙。
“走吧，小姐。”
再次踏进尚书府那熟悉又压抑的门槛，仿佛刚才那几个时辰的自由只是一场幻梦。
我被直接带到了李涉的书房。
他正临窗而立，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脸上没有我以为的怒气，只是一种深沉的、带着责备的冷漠。
“去哪儿了？”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城南。”
“做什么？”
“……走走。”
他嗤笑一声，走到我面前，目光锐利地扫过我臂上的包袱。
“走走？带着包袱走？”他的语气陡然转冷，“禾霓，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为一点小事，就学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玩离家出走？你的规矩呢？”
“一点小事？”我抬头看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世子觉得，那只是一点小事？”
他眉头蹙起，似乎不满我的反问：“清歌初来乍到，性子敏感些，你让着她点又如何？何必斤斤计较，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斤斤计较……
原来我十年的付出被贬得一文不值，在他眼里只是我在斤斤计较。
我看着他那张俊美却冷漠的脸，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解释？争辩？
有什么意义呢？
在他认定我是“玩意儿”的那一刻起，我说什么都是徒劳。
我垂下眼，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住，轻声道：“我知道了。”
或许是我的顺从平息了他的不快，他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知道错了就好。安心留下，我不会亏待你。”
这时，有丫鬟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个打开的紫檀木首饰盒。
里面是满满一盒珠宝。赤金点翠步摇，通透的翡翠镯子，圆润的珍珠项链……每一件都价值不菲，璀璨夺目，足以晃花任何一个女子的眼。
这是“甜枣”。
打了一巴掌之后，惯例的赏赐。
他随手拿起一支金镶玉的簪子，递到我面前，语气带着施舍：“拿去戴吧。女儿家，打扮得鲜亮些。清歌性子柔，你多让着她，日后自然有你的好处。”
我看着那支华贵的簪子，再看看他看似温和却毫无温度的眼睛。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以为，用这些冰冷的东西，就能抹去那句“玩意儿”带来的羞辱？
他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因为一点小小的赏赐就欢天喜地，继续摇尾乞怜？
我伸手，接过了那支簪子。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底。
“谢世子赏。”我听到自己麻木的声音。
我拿着那盒珠宝，像提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回到了我那个偏僻的小院。
院子里，两个小丫鬟正在窃窃私语，看到我回来，立刻噤声，眼神躲闪，带着几分好奇和不易察觉的轻蔑。
“听说了吗？禾霓小姐下午闹着要走呢！”
“真的？为什么呀？”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看世子爷对顾小姐好，吃味了呗！”
“啧啧，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顾小姐那可是正经的大家闺秀。”
“就是，世子爷派人把她找回来，还赏了那么大一盒首饰，真是仁至义尽了。”
“要我说，就是不懂事……”
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地钻进我的耳朵。
我挺直脊背，从她们身边走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