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晋王府，书房。
萧逸一脚踹翻了眼前的紫檀木茶几，名贵的瓷器和茶具碎了一地。他胸口剧烈起伏，双眼赤红，哪还有半点平日温润如玉的模样。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低吼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
孙幕僚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李崇也死了，死得荒唐透顶！
这两个人，是他最重要的左膀右臂！一个替他出谋划策，处理阴私；一个掌管兵部，是他插手军方、笼络武将的关键！
现在，全没了！
短短时间内，接连损失两大核心，让他在朝中的势力瞬间缩水，原本倾向他的不少官员都开始观望，甚至暗中向其他皇子示好。
“查！给本王查！李崇到底是怎么死的！”萧逸对着心腹侍卫咆哮。
“王爷，息怒。”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响起，是府里新来的幕僚，姓钱，原是李崇的门人，此刻战战兢兢地开口，“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平衡其他几位王爷的势力啊。”
萧逸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钱先生说得对，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父皇年事已高，却迟迟未立太子。朝中几位成年王爷，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老大端王萧宏，居长，生母是已故的德妃，背后是江南清流文官集团的支持。优点是占着“长”字，行事稳重，在士林中名声不错；缺点是性格有些优柔寡断，缺乏锐气，且军方无人。
老三就是他晋王萧逸，自认文韬武略皆备，母妃是宫中圣宠不衰的珍贵妃，外家是户部尚书，掌管钱袋子。他原本拉拢了兵部李崇，在军方有了突破口，如今……突破口没了！
老五贤王萧恒，和他封号一样，是个存在感不强的“闲王”，平日里只爱吟诗作画，摆弄花草，看似与世无争。但萧逸从来不信，他总觉得这个五弟是在扮猪吃老虎。
至于镇北王顾惊昭……嗯，这位不算皇子，是异姓王。但顾家手握北境三十万铁骑，功高震主，连父皇都要忌惮三分，其态度足以影响朝局走向。这家伙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冰山，之前他想拉拢，碰了一鼻子灰。
现在他折了李崇，实力大损，最开心的恐怕就是老大端王和老五贤王了！
“端王那边……他最近和礼部的人走得很近，怕是想在明年春闱上做文章，安插自己人。”钱先生分析道，“至于贤王，他上月似乎秘密接见了南边来的几个茶商，举动有些可疑。”
萧逸眼神阴鸷。
老大想控制科考，垄断文官晋升之路？老五私下接触南方豪商，是想捞钱还是另有所图？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备车，本王要进宫见母妃！”萧逸当机立断。
他必须借助母妃珍贵妃的枕边风，尽快在兵部安插上自己的人！哪怕不能完全掌控，也要阻止兵部落入端王或贤王之手！
皇宫，长春宫。
珍贵妃看着脸色难看的儿子，叹了口气：“逸儿，沉住气。”
“母妃，儿臣如何沉得住气？李崇死得蹊跷，眼看兵部尚书之位就要落入他人之手！”萧逸在自己母亲面前，难得露出了几分焦躁。
珍贵妃年近四十，保养得宜，风韵犹存，眉眼间透着精明与算计。
“死得蹊跷，未必是坏事。”她慢悠悠地拨动着茶盏，“你父皇……最是多疑。”
萧逸一愣。
珍贵妃继续道：“接连两位大臣暴毙，还是与你亲近之人，你父皇心里，难道就不会犯嘀咕？他不会去想是不是天意，只会想……是不是有人，手伸得太长了，在用这种非常手段，清除异己？”
萧逸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母妃的意思是……父皇可能会怀疑是我干的？或者怀疑是其他兄弟对我下手？】
“所以，你现在非但不能急，还要表现得悲痛、惶恐！”珍贵妃提点道，“兵部尚书的人选，你不要主动去争，甚至要推举几个德高望重、与你并无瓜葛的老臣。姿态要做足！”
“可是……”
“没有可是！”珍贵妃语气严厉起来，“稳住！只要圣心在你这里，区区一个兵部尚书，丢了还能再找回来！若是失了圣心，你有十个兵部尚书也没用！”
萧逸深吸一口气，知道母妃说得对：“儿臣明白了。”
“至于那个叶家丫头……”珍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原本想着她外祖家的名声对你有用，现在看来，就是个扫把星！既然她命不好，那就让她早点过门，早点去了干净，好给柔儿腾位置！”
萧逸眼中寒光一闪：“儿臣知道怎么做了。”
—
叶府，听雨轩。
叶安宁并不知道晋王母子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她正听着柳叶打听来的消息。
“小姐，外面都传疯了！说李尚书是遭了天谴！还有人说，是晋王殿下……德行有亏，连累了身边的人呢！”柳叶小声说道。
叶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天谴？德行有亏？
倒是会找借口。
不过，萧逸现在一定焦头烂额了吧？损失大将，被其他王爷虎视眈眈，这感觉如何？
她抚摸着胸口。怨念之书上的进度条，因为想象着萧逸的窘境和对哥哥下落的担忧，已经缓慢爬升到了【68/100】。
还差一点。
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怨念沸腾，足以再次启动“随机赐死”的机会，虽然她现在还有一个名额，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还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
而她知道，以萧逸和赵婉如的性子，这个机会，很快就会送到她面前。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并……让自己变得更“诱人”一些。
“桃枝，”她吩咐道，“去告诉母亲，就说我身子好些了，明日想去城外的慈安寺上香，为……为国祈福，也为兄长祈求平安。”
她要去慈安寺。
那里香火鼎盛，人多眼杂，是“意外”发生的最佳地点。
也是她为萧逸或者赵婉如，精心挑选的……可能存在的舞台。
饵，已经撒下去了。
就看鱼儿，什么时候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