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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月凝随手戴上面纱遮住肿得老高的脸,出门去看院子。
她存款不多,打算在京郊挑一个能种菜种花的院子。
付下定金之后,月凝回到胭月轩。
站在大敞的房门前,看清里面的情况,她脑中仿佛炸响一道惊雷。
胭脂铜镜花瓶全都碎落一地,装有她所有积蓄的木匣也被掏空了。
是谁?!
老鸨不知何时站在了月凝身后。
她像是看到救命稻草,猛地抓住徐妈妈的衣袖:“妈妈,是谁?怎么会这样?”
月凝想不出自己为何遭此祸患。
徐妈妈叹气:“今儿你一出门,李大人的家丁便来了,说是你昨晚没有伺候好…”
李御史!
是因为那篇奏章?
月凝又气又悔,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顾清晏。
紧接着,徐妈妈的话让她呼吸一滞。
“我这花瓶桌椅加起来可要几百两银子,看来凝儿你一时半会可走不了。”
月凝脑中空白一瞬,急切道:“妈妈,我可以借…我可以找王爷借!”
顾清晏不是没送过她金银财宝,可月凝不愿在爱人面前低一头,总不肯收,坚持要靠自己赚的钱赎身。
可现在,她为了守住来之不易的自由身甘愿抛去清高。
徐妈妈咧开红唇笑得妩媚:“傻姑娘,你真看得起自己?王爷若在乎你,根本不会让这档子事发生。”
“你还是乖乖留下来还债吧。”
月凝身形一顿。
是啊…
她替他得罪过不少人,可东西被砸却是第一次。
说到底都是他默许的罢了。
月凝到如今才真切意识到,顾清晏的残忍。
他不愿失去一个供他驱使又趁手的工具。
她苦涩地笑了笑。
王爷,你好狠的心啊……
之后的几天,月凝像是完全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在胭月轩做工还债。
她不肯再当花魁,脸又受了伤,便被安排在后厨洗碗打扫,一整天都直不起腰。
没了花魁的待遇,她住的地方变成了阴暗潮湿的大通铺,跟十几个人和上百只老鼠睡在一起。
脸消肿的那天,徐妈妈让人按住月凝,给她换上一身暴露的薄纱,嫌恶地把她拉到胭月轩门口。
“你这样做工,欠我的钱不知何时才能还完!”
“以后你就站在这,好好给我揽客,兴许还能快点赚到钱。”
月凝僵硬扬起笑脸,只觉路上所有人都在鄙夷地看着自己。
隐约还听到议论声。
“胭月轩新来的?怎么之前没见过,脸倒有几分姿色。”
“这不是那个花魁,没想到沦落到在青楼门口揽客,还标榜卖艺不卖身,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指甲深深陷进肉中,她却不得不媚笑着揽客,期盼早点还完债离开这里。
“你就是月凝?”
一个衣着华丽的妇女走到跟前。
月凝下意识点头。
下一瞬巴掌破风扇来!
“贱人!就是你勾引我夫君天天混迹青楼!”
月凝向后躲开,女子长长的指甲却在她脸上留下数道血痕。
现场混乱起来,女子的哭诉,路人看热闹的指指点点,恶毒的咒骂…
她被围在中间,是众矢之的。
可她分明没有勾引过别人。
不知哪个好心姐妹把她推进屋内。
月凝眼神空洞朝房间走,只想快点躲起来。
可经过徐妈妈房间时,听到门缝中传来的声音,她的脚却如灌了铅。
“主子,已经按您的吩咐砸了月凝的房间,也逼她去揽客了…”
男人的声音淡漠。
“做得好,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妄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胭月轩原是顾清晏手下的产业…
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
他明知她有多想赎身!
顾清晏,你的心好狠啊…
月凝如行尸走肉般回到房间,只觉心钝痛无比,几近窒息。
再也支撑不住,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