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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笙跟顾清晏并肩坐在榻上,虽隔了半臂长的距离,却默契十足。
而往日离不开下人伺候的男人竟在替她剥葡萄。
云笙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爱吃…”
顾清晏垂眸,把一个个剔透的葡萄放入碟中递过去,嗓音低哑:“娘娘所爱,清晏自是不敢忘怀。”
月凝抱着琴难堪地站在房中,手指无意识蜷缩起来,连琴弦划破指尖都没发觉。
原来他心悦一个人是这样的。
捧着怕磕了碰了,含着怕化了。
一向混不吝的他只敢远远守着她,克制守礼,不愿吓到她。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又骤然松开,带来一阵无力的虚脱。
月凝怔怔望着云笙嬉笑怒骂,第一次如此清楚地上泥与天上云的差别。
她生来被人宠大,无所畏惧。
而自己永远也学不会像她这样放声欢笑。
顾清晏怎么会觉得她们相似呢?
月凝想。
明明一点都不像。
忽然,云笙看向了她,如给商品估价般上下打量。
“你叫什么?”
月凝垂头,有问必答:“奴名月凝。”
云笙看了眼面色如常的顾清晏,挑眉:“你就是月凝?那个第一花魁?”
“听说阿晏很喜欢你。”
顾清晏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娘娘,臣与她不过萍水相逢,并无关系!”
第一次见他这样失态。
月凝头垂得更低,漠然想,好一个并无关系。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云笙听了,这才满意一笑:“我想也是,阿晏怎么会碰一个低贱的妓子。”
她眼珠一转:“听说你们这种妓子最厉害的就是房中术,既然阿晏没见识过,我也好奇,不如今日…”
“月凝姑娘你便让我们见上一见。”
云笙笑意盈盈,挑衅地瞥了她一眼,故意询问:“阿晏,你从小便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顾清晏轻飘飘看了月凝一眼,宠溺颔首:“你啊,总是这样胡闹。”
却丝毫没有阻止。
月凝只觉遍体发寒,死死咬牙:“回姑娘,奴卖艺不卖身,恐怕没法展示…”
云笙皱眉,刚要开口,顾清晏却先她一步:“勾引人的艳舞,本王记得你是会的。”
月凝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她会…
那是她为了取悦他才去学的。
麻木把琴放到一旁,月凝脊背挺得笔直,缓缓闭上眼跳了起来。
这支舞被她跳得极美,也极媚。
云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断看向顾清晏,身旁的男人却始终面无表情,深不见底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一舞结束,月凝睁眼,眸光死寂。
云笙早已恢复笑容,又看向她抱来的琴:“你可会弹《凤求凰》这首曲子?”
月凝点头。
她便激动看向顾清晏。
“太好了,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阿晏从前总爱弹给我听…”
接下来的话,月凝已经听不进了。
原来他当初让她弹这曲,也是因为云笙。
凤求凰…
他顾清晏所求,一直是云笙一人。
自己只是个笑话。
云笙说够了自己跟顾清晏曾经的美好回忆,突然话锋一转,诉苦起宫中怜妃总是跟她不对付。
一直含笑听着的顾清晏脸色一沉:“那便给她寻个错处滚进冷宫。”
“本王记得她兄长连樾被赞谦谦君子,从不踏进秦楼楚馆。”
他意有所指抬眼看向月凝:“但他似乎钟意月凝姑娘。”
连樾,尚书令长子,曾参与过她初夜拍卖,是少数跟顾清晏争到最后的人。
如今因为云笙,他要把她送给他。
对上顾清晏暗含威胁的眼眸,月凝知道自己没资格拒绝。
她也承受不起他的教训。
“谨遵王爷…吩咐。”
咽下喉中腥甜,月凝听见自己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