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界面的光映在苏晚脸上，她盯着那行字，指尖冰凉。
张妈被带走时的绝望眼神在眼前晃，可这短信来得太巧，巧得像个诱饵。顾晏辰心思缜密，怎么会让“救张妈”的消息这么轻易传到她手里？
但……万一呢？万一张妈真的在仓库等着，万一她还有没说出口的线索？
苏晚咬了咬下唇，走到窗边。别墅的铁门紧闭，两个保镖站在门岗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顾晏辰肯定没离开，他或许正坐在某个监控屏幕前，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等着她钻进圈套。
可她没有选择。张妈是为了帮她才被带走的，她不能不管。
她打开衣柜，挑了件最普通的灰色连帽衫，把头发塞进帽子里，又从梳妆台的抽屉里翻出一把小巧的水果刀，藏在袖管里。这是她目前能找到的唯一“武器”。
下午四点，阳光斜斜地穿过云层，给别墅的白墙镀上一层虚浮的暖光。负责打扫二楼的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经过走廊，苏晚深吸一口气，突然捂住肚子，踉跄着撞过去：“阿姨，我肚子疼得厉害，能不能帮我叫个医生？”
保洁阿姨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太太您别急，我这就去告诉管家……”
“别！”苏晚拽住她的胳膊，声音发颤，“顾总说不让我麻烦别人，你能不能先帮我去厨房拿点热水？我实在走不动了。”
保洁阿姨犹豫了一下，看她脸色苍白，额角还渗着汗，终究还是点了头：“那您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回来。”
等保洁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苏晚立刻冲向楼梯间的消防通道。这里平时锁着，她昨天散步时特意留意过，锁是老式的挂锁，不算太难撬。她从头发上拔下一根发夹，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插进锁孔里捣鼓了几下。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消防通道里弥漫着灰尘味，楼梯陡峭而狭窄。苏晚不敢开灯，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光，一级级往下跑。跑到一楼时，她能听到外面传来保镖说话的声音，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贴着墙壁慢慢挪到消防门后。
门后是别墅的后院，种着几排修剪整齐的冬青。她矮着身子，沿着冬青丛的阴影往外挪，直到靠近围墙。围墙不算太高，顶端插着碎玻璃，但角落里有一处藤蔓长得茂密，几乎遮住了玻璃碴。
苏晚深吸一口气，抓住藤蔓往上爬。碎玻璃还是划破了手心，刺痛感让她清醒了几分。翻过去的瞬间，她重重摔在地上，疼得闷哼一声，不敢耽搁，爬起来就往远处的树林里钻。
城郊仓库在地图上显示是片废弃的工业区，离顾家别墅有十几公里。苏晚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地址时特意压低了声音，帽檐压得很低，不敢让司机看清脸。
车子驶离别墅区范围后，她才敢松口气，拿出手机翻找“陆景然”的名字。通讯录里没有，她点开浏览器，输入“海城 刑警 陆景然”，跳出的第一条新闻就是三年前的——《青年刑警陆景然破获特大走私案，获三等功》。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警服，眉眼锐利，嘴角带着点桀骜的笑意，和记忆里那个白衬衫少年重合了大半。下面有个联系电话，是警局的公开号码。
苏晚盯着那个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现在打过去，该说什么？说自己是苏晚，被丈夫囚禁，替身日记是假的，地下室还有个“自己”？他会信吗？
“姑娘，到了。”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车子停在一条荒凉的马路边，对面就是成片的废弃仓库，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看起来像只沉默的巨兽。
苏晚付了钱，下车时，冷风卷着沙尘扑在脸上，带着股铁锈味。她走到仓库门口，推了推铁门，锁得很紧。旁边有个侧门，虚掩着，像是特意为她留的。
陷阱的味道更浓了。
她握紧袖管里的刀，慢慢推开门。仓库里光线昏暗，堆着高高的废弃纸箱，空气中飘着霉味和机油味。
“张妈？”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没人回应。
往里走了几步，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滩深色的液体，已经半干了，像干涸的血迹。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后退，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侧门被关上了。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勇敢。”
顾晏辰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带着一丝戏谑。仓库深处的灯突然亮起，惨白的光线照亮了他的脸，他手里把玩着一把银色的手枪，枪口对着地面。
他身后的柱子上，绑着一个人——是张妈。她低着头，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沾着尘土，看起来像是被打过。
“顾晏辰，你放了她！”苏晚的声音发颤，却努力站直了身子。
顾晏辰轻笑一声，抬枪，枪口缓缓指向张妈：“放了她？可以啊。”他看向苏晚，眼神冰冷，“把你从书房拿走的东西交出来，我就考虑考虑。”
苏晚一愣，他知道她拿了钥匙？还是知道了笔记本的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咬着牙说。
“是吗？”顾晏辰挑眉，突然扣动扳机。
“砰！”
枪声在仓库里炸开，苏晚吓得闭上眼，耳边却传来张妈的痛呼。她猛地睁开眼，看到张妈的腿上多了个血洞，鲜血正汩汩往外冒。
“顾晏辰！你疯了！”苏晚浑身发抖，又惊又怒。
“我给过你机会。”顾晏辰面无表情，枪口再次抬起，这次对准了张妈的头，“下一枪，就没这么幸运了。交，还是不交？”
张妈疼得脸色惨白，却看着苏晚，艰难地摇头：“太太……别交……别信他……”
“闭嘴！”顾晏辰厉声呵斥，手指扣紧了扳机。
“等等！”苏晚急声喊道，“我交！我给你！”
她不能让张妈死。她慢慢从袖管里拿出那把水果刀，扔在地上，又摸出藏在衬衫里的钥匙，扔了过去。
顾晏辰的保镖捡起钥匙，递给他。他看了一眼，冷笑：“就这？苏晚，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知道还有别的。苏晚的心沉了下去，他果然发现了笔记本的事。
就在这时，仓库的另一扇门突然被踹开，几道强光射了进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警察！不许动！”
响亮的男声穿透了仓库的死寂，苏晚猛地回头，看到一群穿着警服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个男人，穿着便装，眼神锐利如鹰，正是照片上的陆景然。
陆景然的目光扫过仓库，最后落在苏晚脸上，看到她眼角的痣时，瞳孔骤然收缩。
顾晏辰显然也没料到警察会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枪的手紧了紧。
“顾晏辰，放下枪！”陆景然举着枪，一步步逼近，“你涉嫌非法拘禁、故意伤害，现在依法逮捕你！”
顾晏辰看着陆景然，又看了看苏晚，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疯狂：“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他猛地把枪指向苏晚，扣动扳机——
“小心！”陆景然嘶吼着扑过来，将苏晚往旁边一撞。
子弹擦着苏晚的胳膊飞过，打在后面的纸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混乱中，顾晏辰转身冲向仓库深处的后门，他的保镖立刻上前阻拦警察，双方瞬间扭打在一起。
陆景然扶住踉跄的苏晚，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还好吗？”
苏晚看着他，记忆里的少年和眼前的男人重叠，喉咙发紧，半天说不出话。
而仓库深处，顾晏辰的身影消失在后门，只留下一道冰冷的视线，像毒蛇的信子，扫过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