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都城的黑水晶宫殿深处，林默站在一幅巨大的立体地图前。地图上展示的不是欧亚大陆，而是地狱的全貌——数以千计的鬼城如黑色珍珠般散落在广袤的冥土上，它们之间由白骨铺就的道路连接，形成一张覆盖整个死亡国度的网络。
“地狱有三千六百座鬼城，理论上都归属冥都管辖。”守墓人枯槁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但实际上，墨尔斯大人陨落后，真正还效忠冥都的，只剩下一百二十七座。其余的被海拉女王控制了一千二百座，哈迪斯控制了一千零五十座，剩下的……要么被其他亡灵领主占据，要么处于无主状态。”
林默凝视着地图。在死亡视界中，每座鬼城都散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冥都派系是暗蓝色，海拉派系是冰蓝色，哈迪斯派系是幽绿色，无主状态的则呈灰白色。其中，有十几座鬼城的光芒异常明亮，它们彼此连接，形成一个包围冥都的半圆形——海拉的先锋要塞群。
“她在等什么？”林默问。
守墓人指向地图边缘，那里标注着一个血红色的骷髅标记：“血月之兆。地狱每三百年会出现一次‘三重血月’，届时冥界的死亡能量会达到峰值。海拉在等待那时发动总攻——她的‘冬寂权杖’在血月加持下，威力能提升三倍。”
“距离三重血月还有多久？”
“七十七天。”
时间紧迫。
林默转身，走向宫殿侧厅。那里，哈迪斯和十二使者已经等候多时。经过之前的战斗，这些地狱使者已经彻底认可了林默——不是作为“容器”，而是作为新的领袖。他们单膝跪地，黑袍如鸦羽般铺开。
“我需要一支军队。”林默说，“一支能在一个月内扫平那十三座先锋要塞的军队。”
哈迪斯抬起头，骨面下的魂火跳跃：“我们只有不到五千死亡骑士，而每座要塞的守军都超过三万。兵力悬殊太大。”
“所以我们不正面强攻。”林默眼中闪过一丝暗蓝色光芒，“我们去‘招募’更多士兵。”
他走到大厅中央，将星陨之刃插在地面。剑身没入黑水晶地板三寸，以剑为中心，一圈圈复杂的符文阵图自动浮现——那是墨尔斯记忆碎片中关于“亡灵征召”的古老仪式。
“以死神之名，开启幽冥之门。”林默念诵着记忆深处的咒语，“沉睡于冥土的古老战士，响应召唤，重返战场！”
符文阵图爆发出刺目的黑光。光芒冲上宫殿穹顶，然后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注入大厅四周的十二根黑水晶柱。柱子内部，无数光影开始流动——那是地狱三百年战死者的灵魂烙印。
第一根柱子亮起：骷髅战士的虚影列队走出，它们手持生锈的刀剑，眼窝中跳动着幽蓝魂火。数量：一万。
第二根柱子亮起：僵尸从腐烂的泥沼中爬出，这些行动迟缓但力大无穷的不死者发出低沉的咆哮。数量：八千。
第三根柱子亮起：幽灵从虚空中浮现，它们半透明，能穿透实体，擅长精神攻击。数量：五千。
第四、第五、第六……每亮起一根柱子，就有一支新的亡灵兵种加入。尸巫、吸血鬼、暗黑骑士、恐怖骑士、骨龙——当第十二根柱子完全点亮时，一支超过十万的亡灵大军已经在大厅外的广场上集结完毕。
但这还没结束。
林默拔出星陨之刃，剑尖指向大厅深处的一面空白墙壁：“还有最后一个。”
他挥剑，墙壁上出现一道空间裂缝。裂缝中，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走出——它身高超过五米，全身覆盖着厚重的黑骨铠甲，手中握着一柄比门板还宽的巨剑。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口中吞吐着黑色的死亡火焰。
“地狱守卫者，”守墓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墨尔斯大人当年亲手创造的战争造物，我以为它们已经全部毁灭了……”
“还剩三个。”林默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另外两个在远征途中会苏醒。现在，兵力够了。”
哈迪斯和使者们看着这支凭空出现的亡灵军团，眼中魂火剧烈跳动。这是死神权柄的真正体现——不是召唤，而是“征召”，直接从地狱的法则中唤醒早已战死的亡灵，让它们为持剑者而战。
“给这支军团起个名字吧。”守墓人说。
林默想了想：“就叫‘终焉军团’。因为它们将终结海拉的野心，也终结这三百年的分裂。”
—
第一场征伐在七天后开始。
目标：嚎哭要塞，海拉先锋要塞群中最外围的一座。守将：亡灵巫师莫拉斯，擅长招魂术和黑暗魔法。
林默没有亲自指挥第一战。他将指挥权交给了哈迪斯，自己则站在后方的高地上观察。他要看看，这支刚刚组建的军团战斗力如何，也要看看，自己觉醒的“军团统帅”能力效果如何。
战斗在黎明时分——如果地狱有黎明的话——打响。
哈迪斯率领五千死亡骑士作为前锋，直接冲击嚎哭要塞的正门。莫拉斯早有准备，城墙上站满了骷髅射手和尸巫，箭矢与黑暗魔法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但哈迪斯没有减速。他高举镰刀，身后的死亡骑士同时举起长戟，一道幽绿色的防护罩在骑士方阵前方展开。箭矢和魔法撞在护罩上，只激起一圈圈涟漪。
“冲锋！”哈迪斯怒吼。
五千死亡骑士如一把尖刀，狠狠刺入嚎哭要塞的防线。城门的骷髅守卫在铁蹄下粉碎，城墙上的尸巫被冲上城墙的恐怖骑士砍成碎片。
莫拉斯站在要塞中央的巫术塔上，手中的骨杖重重顿地：“苏醒吧，沉睡的亡者！”
地面裂开，无数新死的尸体爬出——这是他提前埋伏的伏兵，用招魂术强行唤醒的僵尸大军。这些僵尸虽然行动迟缓，但数量惊人，瞬间将哈迪斯的先锋军团包围。
战局陷入胶着。
就在这时，林默动了。
他举起星陨之刃，剑身指向战场。一股无形的波动从剑尖扩散开来，笼罩整个战场。
“死亡领域·士气鼓舞。”
这不是魔法，而是权柄。在死神领域内，所有归属于死神的亡灵军队都会获得加持：速度提升百分之三十，力量提升百分之五十，最重要的是——它们不再畏惧死亡，因为死亡就是它们的归宿。
效果立竿见影。
哈迪斯的死亡骑士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长戟挥舞的速度快了一倍，每一次劈砍都能斩碎三四个僵尸。后方的骷髅战士和幽灵军团也加入战场，骷髅战士组成密集的方阵，用盾牌和长剑稳步推进；幽灵则穿梭在敌阵中，用精神尖啸扰乱敌方亡灵的精神链接。
莫拉斯脸色变了。他再次挥杖，召唤出自己压箱底的王牌——十二头骨龙。这些骨龙比普通骨龙大一圈，骸骨上镶嵌着紫色水晶，喷吐的龙息带着强烈的腐蚀性。
骨龙俯冲而下，目标直指林默所在的高地。
“终于来了。”林默嘴角勾起冷笑。
他没有躲闪，甚至没有举剑。只是轻轻说了一个字：
“跪。”
言出法随。
十二头骨龙同时僵在空中，然后如断线风筝般坠落，重重砸在地面。不是被击落，而是被死亡权柄压制——在死神面前，一切亡灵都要臣服。
莫拉斯目瞪口呆。他认出了这种能力：“死神威压……怎么可能？墨尔斯已经死了三百年了！”
林默终于从高地走下，一步步走向战场中心。所过之处，战斗自动停止——交战双方的所有亡灵都不由自主地跪伏在地，那是源于本能的敬畏。
他走到巫术塔下，抬头看着塔顶的莫拉斯。
“投降，或者毁灭。”
莫拉斯脸上肌肉抽搐。他能感觉到，自己与麾下亡灵的精神链接正在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侵蚀。如果拒绝，下一秒他就会失去对所有军队的控制。
“……我投降。”亡灵巫师单膝跪地，“但我有个条件。”
“说。”
“帮我杀了山德鲁。”莫拉斯眼中闪过刻骨的仇恨，“那个背叛者，他偷走了我的神器，还把我流放到这个鬼地方。”
山德鲁。林默在守墓人给的资料里见过这个名字：亡灵巫师中的传奇，曾试图集齐鬼王斗篷、诅咒铠甲等神器，成为新的死亡之神。后来被众英雄击败，下落不明。
“他在哪？”
“就在第三座要塞——暗影城。”莫拉斯说，“他投靠了海拉，现在是海拉麾下三大将之一。”
林默点头：“成交。”
嚎哭要塞易主。守军三万人，战死一万二，投降一万八。林默的终焉军团损失不到三千——而且这些损失很快就被补充了，因为莫拉斯的招魂术现在为他服务。
更重要的是，林默在战斗中觉醒了一个新能力：亡灵吞噬。他能将战死敌军的死亡能量吸收，转化为己方亡灵的养料，加速它们的进化。战后，有三百个骷髅战士进化成了骷髅勇士，五十个僵尸进化成了瘟疫僵尸，甚至有三头骨龙在吞噬了同类骸骨后，进化成了鬼龙。
征途继续。
—
接下来的二十天，林默以惊人的速度横扫了海拉的先锋要塞群。
第二座要塞“腐烂之城”，守将是吸血鬼伯爵德加尔。这个傲慢的吸血鬼试图用魅惑能力控制林默，结果被死神威压反噬，差点魂飞魄散。德加尔投降后，林默获得了第一支空中部队——两百只吸血鬼和五十只吸血鬼王。
第三座要塞“暗影城”，守将正是山德鲁。这个老谋深算的亡灵巫师没有正面迎战，而是在城中布下了层层陷阱和诅咒。但林默直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破局：他让地狱守卫者开路，这个五米高的战争机器无视所有陷阱，一路平推到巫术塔下。山德鲁试图用鬼王斗篷召唤亡灵海，却被林默用星陨之刃斩断了斗篷与冥界的链接。失去最大依仗的山德鲁被莫拉斯亲手斩杀——亡灵巫师用仇敌的头颅完成了效忠仪式。
第四座、第五座……到第十三座要塞“冰霜堡垒”时，林默的终焉军团已经膨胀到三十万。兵种齐全：从最低级的骷髅战士到最高级的鬼龙，从物理攻击的死亡骑士到魔法攻击的尸巫王，应有尽有。而他本人，也在连续征战中觉醒了更多死神能力：
· 死亡之触：触碰即可剥夺生命，对亡灵则直接分解其存在。
· 亡灵复生：能在战场上瞬间复活己方阵亡的亡灵，只要灵魂烙印未完全消散。
· 恐惧光环：自动散发让敌人陷入恐惧的力场，实力低于他的亡灵会直接失去战斗意志。
· 冥界建筑术：能凭空建造亡灵建筑，如招魂塔（加速亡灵生成）、埋骨之地（强化骨骼兵种）、血池（强化血肉兵种）等。
更重要的是，每攻陷一座要塞，他就在那里留下一座“死神雕像”——用星陨之刃的碎片复刻的微型雕像。雕像与冥都的本体产生共鸣，形成一个覆盖整个占领区的死亡领域网络。在这个网络中，林默能随时感知任何风吹草动，也能随时调集任何区域的军队。
当最后一座先锋要塞陷落时，海拉终于有了反应。
永冻荒原的方向，一道冰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在永恒黄昏的天幕上炸开，化作一行巨大的神文：
“三日之后，永冻荒原边缘，冰封王座之前。你我，做个了断。”
不是全面进攻的宣战，而是单挑的邀约。
“陷阱。”守墓人说，“海拉不会和你公平决斗。她一定在冰封王座布下了杀局。”
林默看着天空中的神文，手指轻轻摩挲星陨之刃的剑柄。经过二十多天的征战，剑身上的暗蓝色纹路已经蔓延到护手，与他的手背纹路完全连接。他能感觉到，剑中封印的死亡权柄，已经解锁了百分之三十。
“我知道是陷阱。”他说，“但这也是机会。如果能在她的地盘上击败她，整个地狱都会知道——新的死神，诞生了。”
哈迪斯上前一步：“我陪你去。”
“不。”林默摇头，“你和莫拉斯、德加尔留守冥都。海拉可能会趁我离开时偷袭大本营，你们必须守住。而且……我需要你们做另一件事。”
他展开地图，指向永冻荒原的背面：“这里，是海拉的资源重镇‘寒冰矿场’。她所有的亡灵铠甲和武器都是那里的寒铁打造的。如果正面战场陷入僵局，你们就突袭这里，断她的后勤。”
“明白。”
林默又看向守墓人：“老先生，冥都就拜托你了。如果我回不来……”
“你会回来的。”守墓人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情绪，“墨尔斯大人当年孤军奋战，是因为没有后盾。但你有冥都，有终焉军团，有我们。所以……一定要回来。”
林默点头。
他转身，走向宫殿外的广场。三十万亡灵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它们在等待统帅的最后命令。
“终焉军团，听令！”
所有亡灵同时抬头，魂火如繁星般点亮黑暗。
“此战，不为征服，不为掠夺，只为宣告——死亡，有了新的主宰！”
三十万亡灵齐声咆哮，那声音汇聚成席卷地狱的死亡风暴。
林默跃上鬼龙之背，这头由十二头骨龙融合进化而成的庞然大物展开破碎的骨翼。它仰天长啸，然后载着主人冲天而起，向着永冻荒原的方向飞去。
身后，亡灵大军如黑色的潮水，涌向北方。
而在永冻荒原深处，冰封王座之上，海拉放下手中的冬寂权杖。她金蓝异瞳中倒映着南方天际那条越来越近的黑线，红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
“终于来了，小死神。”
她轻轻敲击王座的扶手，王座下方的冰层裂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洞穴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苏醒。
那是她为这场“了断”，准备了三百年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