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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日头渐渐爬高,驱散了清晨的寒意和薄雾,却也将地上泥泞的焦土烤得微微发硬。朱琳和刘军沿着依稀可辨的小路向南走了小半天。刘军拄着一根粗树枝当拐杖,左腿的伤口虽然依旧疼痛,但吃了肉,有了些力气,加上朱琳昨晚用烧过的布料重新处理的伤口,总算是能勉强跟上。

四周的景色变化不大,依旧是荒芜、焦黑,偶尔能看到远处山坳里冒起的几缕黑烟,不知是未熄的战火,还是野火。

朱琳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根据刘军所说现在是民国九年春,结合昨晚的星象和今日的太阳方位,她大致推断出,今天应该是1920年的1月25日左右。一个冰冷的时间坐标,锚定在这片苦难的土地上。

临近中午,两人走到一处相对平缓的河谷地带。一条窄窄的溪流从石缝间蜿蜒淌过,水质比之前遇到的浑黄河水清澈不少。岸边有几块大石头,不远处还有些稀疏的枯树。

“在这里歇歇脚,吃点东西再走。”朱琳停下脚步说道。她指着溪边一处背风的地方,“你去那边找几块合适的石头垒个灶台。我捡柴。”

刘军点头应下,放下包袱,一瘸一拐地去搬石头。朱琳则走向那些枯树和灌木丛。

她一边低头捡拾干燥的枯枝,一边继续思考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原主的记忆。

穿越小说她看得不多,但基本套路也了解一些。主角往往或多或少会继承原身的记忆,至少是对所处环境和身份的基本认知。可她自从在这具瘦弱的身体里醒来,除了本能的饥饿、寒冷和虚弱感,关于“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有什么亲人……一片空白。

这很不寻常。是穿越方式不同?还是这具身体本身有问题?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现在的身体。经过几天的食物补充和休息,力气恢复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恢复得太好了些。刚才搬动一块不小的石头时,她感觉比想象中轻松。这绝不是一个长期饥饿、濒临死亡的少女该有的力量。

这具身体,似乎蕴藏着某种原始的、未被开发的力量。是“蛮力”?还是别的什么?

朱琳皱起眉。这种“异常”让她隐隐感到不安。未知往往意味着潜在的风险。系统(火种)没有解释,她自己也无从查起。

“或许……需要达到某种条件才能解锁?”她暗自思忖。这是目前最合理的猜测。就像系统本身,也有未激活的模块。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思考时,一阵隐隐约约的声音随风飘来。

“……求求……好汉……她才十岁……放过……”

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湖南口音,是女子的哀求,充满了绝望和惊恐。

朱琳瞬间警醒,所有杂念抛诸脑后。她丢下手中的枯枝,身体如猎豹般伏低,锐利的目光穿透稀疏的林木,迅速锁定了声音来源——大约五十米外,一处树木稍密的小坡后面。

她悄无声息地快速靠近,借助地形和植被隐藏身形。靠近到二十米左右时,她停下来,蹲在一丛枯萎的灌木后,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五六个衣衫褴褛却体格粗壮的男人,正围着一个惊恐万状的妇女和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妇女约莫三十多岁,面黄肌瘦,头发散乱,正被两个男人粗暴地按在一棵树上,拼命挣扎。她十岁左右的女儿则被另一个男人抓着胳膊,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不住地颤抖。

另外两个男人正在撕扯妇女身上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嘴里发出猥琐的笑声。

“求求各位好汉,行行好,她才十岁啊!放过她吧!要……要怎样对我都行,求你们放过我闺女!”妇女声音嘶哑,泪流满面,徒劳地扭动身体。

“呸!老子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等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开开荤,你还敢挑三拣四?”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啐了一口,伸手就去扯女孩的衣领。

“畜生!你们这些畜生!”妇女目眦欲裂,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气,猛地挣脱了一只手,狠狠一口咬在正撕扯她衣服的汉子手腕上。

“啊——!”那汉子惨叫一声,吃痛松手,手腕上顿时鲜血淋漓。

“妈的!找死!”汉子勃然大怒,眼中凶光毕露,另一只手摸向腰间,抽出了一把锈迹斑斑却依旧锋利的柴刀。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朱琳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翻涌的气血。那股属于现代军人的正义感和对弱者的保护本能,混合着对这乱世暴行的极端愤怒,冲破了理智的缄默。

“放手!”

一声清叱,如同惊雷,炸响在林间空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愣。刀疤脸汉子举刀的动作顿了顿,凶狠的目光循声扫来。

妇女趁此机会,连滚爬爬地扑向自己的女儿,将吓傻的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而朱琳,已经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她身上依旧是那套破烂的粗布衣,脸上还带着赶路的尘土,但那双眼睛,却冷冽如寒冰,锐利如刀锋,紧紧锁定了那个持刀的汉子。

几个男人看清了来人,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哄然大笑。

“哈哈哈!我当是什么英雄好汉,原来是个黄毛丫头!”刀疤脸汉子晃了晃手中的柴刀,舔了舔嘴唇,眼中淫邪之光更盛,“杀了这个老货,又送来个嫩的!兄弟们,那个小的归你们玩,这个……归老子了!”

“大哥好眼光!这丫头虽然脏兮兮的,身条儿看着还行!”其余几人纷纷附和,淫笑着放开妇女和女孩,朝朱琳围了过来。在他们眼中,一个落单的、看起来同样营养不良的少女,不过是送上门的玩物。

就在这时,刘军一瘸一拐地冲了过来,手里紧紧攥着那把从茅屋带来的菜刀,脸色煞白,却咬着牙挡在朱琳侧前方,声音发颤却坚定:“你……你们别过来!”

“哟呵!还有个瘸腿的小相好?”刀疤脸嗤笑一声,根本没把刘军放在眼里,目光贪婪地在朱琳身上打转,“小子,滚开,留你一条狗命!”

朱琳伸手,轻轻将刘军推开,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把菜刀。刀刃在中午的阳光下,反射出她磨砺后的微光。

“站远点。”她对刘军低声道,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几个步步逼近的歹徒。

刀疤脸见朱琳拿刀,非但不怕,反而更加兴奋:“小娘皮还挺辣!待会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罢,他不再废话,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的柴刀带着风声,直劈朱琳面门!招式粗野,却带着一股亡命徒的狠劲!

若是寻常女子,甚至普通男子,面对这凶狠的一劈,恐怕早已吓傻。

但朱琳不是。

就在柴刀临头的瞬间,她动了。

没有花哨的闪避,没有格挡。她的动作简洁、迅猛、精准得近乎冷酷。身体以毫厘之差侧移半步,避开刀锋的同时,手中菜刀自下而上,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

噗嗤!

锋利的菜刀,精准地切入刀疤脸汉子毫无防护的脖颈侧面。热血如喷泉般激射而出!

刀疤脸汉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死亡的恐惧。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手中的柴刀哐当落地,身体晃了晃,轰然栽倒,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干净利落的一击惊呆了。剩下的四个汉子看着地上迅速被血泊浸染的老大,又看了看手持滴血菜刀、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朱琳,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哪里是什么待宰的羔羊?分明是索命的阎罗!

“为……为大哥报仇!”一个胆大的汉子吼了一嗓子,从背后抽出一把生锈的砍柴刀,另外三人也反应过来,嚎叫着挥舞着手中的棍棒、破刀,一起扑了上来!

朱琳眼神微凝。她知道这具身体缺乏系统的格斗训练和肌肉记忆,刚才那一刀更多是依靠特种兵的战斗本能、精准判断和这身体骤然爆发的速度与力量。同时对付四个手持凶器的亡命徒,不能硬拼。

她脚下步伐移动,看似惊险,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菜刀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挥舞都指向对方最脆弱的关节、手腕、脚踝。

咔嚓! 一个汉子的手腕被刀背猛击,骨头发出脆响,砍刀脱手。

噗!另一个汉子的小腿被刀刃划开深可见骨的口子,惨叫着倒地。

嘭!第三个汉子的膝盖侧面被朱琳一记沉重的侧踢踹中,整个人歪斜倒下。

她的动作没有套路,却招招狠辣实用,充分利用了这具身体的“蛮力”和速度优势,专攻要害,力求最快瓦解对方战斗力。

短短不到一分钟,四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已经全部躺倒在地,抱着断手断脚哀嚎翻滚,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朱琳微微喘息,调整着呼吸。刚才的战斗看似轻松,实则消耗了她不少体力和精神。她走到那个被咬伤手腕、此刻正试图爬走的汉子面前,一脚踩住他的胸口。

“别……别杀我!女侠饶命!饶命啊!”那汉子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

“说,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害了多少人?”朱琳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

“我……我们就是附近活不下去的……聚在一起讨口饭吃……没、没害多少人……”汉子眼神闪烁。

朱琳脚上用力,踩得他胸骨咯咯作响:“说实话。”

“啊——我说!我说!”汉子痛得惨叫,“我们……我们在这片林子守了七八天了……抢了……抢了三四拨逃难的人……男……男的杀了,女的……女的玩完也……也杀了……大概……大概十几个人……钱……钱和稍微好点的东西都……都抢了,藏……藏在那边石头缝里……”

朱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扫视地上这几个哀嚎的渣滓,眼中杀意弥漫。这些人,已经不配称之为人。

“女侠!钱都给你!都给你!饶我们一命吧!”另一个断了腿的汉子也哭喊着求饶。

朱琳没有理会他们的哀嚎。她走到那对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母女身边。妇女已经气绝,背上有一道狰狞的刀口,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小女孩李燕睁着大大的、空洞的眼睛,看着母亲的尸体,仿佛失去了所有反应。

朱琳蹲下身,伸手合上了妇女死不瞑目的双眼。然后,她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声音放柔了些:“没事了,坏人被打倒了。”

李燕木然地转过头,看着朱琳,眼泪这才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朱琳站起身,走回那几个歹徒面前。从他们身上和指认的藏匿处,搜出了三把还算像样的大刀(比柴刀好不少),一些散乱的铜钱和几张皱巴巴的纸币,还有几个干硬的杂粮饼子。

她将大刀收起,钱和饼子包好。

然后,她看向地上那四个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扭曲的面孔。

“你们,”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不配活着。”

话音落下,她手中的菜刀再次挥动。

没有犹豫,没有怜悯。对于这种以残害他人为乐、彻底失去人性的野兽,死亡是唯一的归宿。

几道寒光闪过,林间彻底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朱琳甩了甩刀上的血珠,走到小溪边,仔细清洗了菜刀和手上、脸上的血迹。冰冷的水让她激荡的心绪稍稍平复。

她走回刘军和李燕身边。刘军脸色依旧苍白,但看向朱琳的眼神充满了震撼和一种近乎崇拜的复杂情绪。李燕还在无声地流泪。

“找个地方,把她埋了吧。”朱琳对刘军说,指了指那位死去的母亲。

刘军用力点头,找来一根粗树枝,在附近一处相对干燥的平地开始挖掘。

朱琳则蹲在李燕面前,从包袱里拿出一小块油渣,递到她嘴边:“吃点东西。”

李燕机械地张开嘴,含住油渣,慢慢咀嚼,眼泪流得更凶了。

等刘军挖好一个浅坑,两人将那位可怜的母亲遗体小心地放入,掩埋,堆起一个小小的土堆。没有墓碑,甚至没有留下名字。

做完这一切,日头已经开始偏西。

朱琳将一把较轻的大刀递给刘军防身,自己背上另外两把,重新包好食物和那点微薄的“战利品”。

她看了看依旧呆坐在地上的李燕,又看了看西沉的太阳。

“跟着我们,或者你自己走。”她对李燕说,语气平静,“跟着我们,不一定安全,但至少有个伴。自己走……这世道,很难。”

李燕抬起头,红肿的眼睛望着朱琳,又看了看母亲的新坟,最后,她慢慢站起身,走到朱琳身边,伸出小手,轻轻抓住了朱琳破烂的衣角。

朱琳没有再多说,转身,继续向着南方走去。

刘军拄着拐杖和刀,紧紧跟上。

身后,多了一个小小的、沉默的影子。

三个人,带着血腥、死亡和新添的微薄行囊,再次踏上了前途未卜的南下之路。

林间的风呜咽着吹过,卷起几片枯叶,落在那个小小的新坟上,也吹散了空气中浓重的血气。

正义以血还血,生命在绝境中挣扎联结。南下的路,依旧漫长,但队伍,又多了一人。而朱琳心中那簇改变命运的火苗,似乎也在这一次血色遭遇后,燃烧得更加清晰而坚定。她知道,在这乱世,慈悲需要力量守护,而力量,也需要方向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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