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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秦夜没有离开这个凡人村庄。

他像一棵树,在这里扎下了根。

他每日的修炼,不再是吞吐天地灵气,也不是疯狂地收集情感。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着人来人往,看着日出日落。

他将自己那片沉寂的情天小界,彻底向这个世界敞开了一道缝隙。

他不再抗拒“情劫”带来的混乱情感,而是任由它们涌入自己的情天。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园丁,开始梳理、分类、引导这些狂暴的能量。

那些因为“憎恨”而反目成仇的夫妻,他们之间的“恨”与“怨”,被秦夜引入情天小界的“憎”之星轨道,让这颗星辰变得更加凝实。

那些因为“爱意”而重归于好的家庭,他们之间的“爱”与“喜”,则被引入“爱”之太阳与“喜”之星的星河,让这片星域的光芒更加温暖。

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掠夺者,而是成了一个……情感的“净化者”与“循环者”。

他将外界的混乱情感,在自己的情天小界中,提炼成最纯粹的情感能量,然后,再通过那道缝隙,将平和、安宁、纯净的“善意”,无声地反馈给这个村庄。

渐渐地,这个村庄,成了“情劫”中一片不可思议的净土。

村里的人们,虽然依旧会有情绪的波动,但再也没有发生过激烈的冲突。他们学会了如何去理解自己的情感,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情感。那个曾因为“嫉妒”而与邻居争吵的大婶,学会了为邻居的丰收而真心高兴。那个曾因为“愤怒”而打骂孩子的父亲,学会了用“慈爱”去引导。

整个村庄,在秦夜的潜移默化下,形成了一个微型的、和谐的“情感生态循环”。

而秦夜的情天小界,也在这个过程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行着自我修复和进化。

破碎的星辰重新凝聚,断裂的法则之链被更坚韧的“情感之丝”所取代。他的情天,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星域,而是真正开始有了“世界”的雏形。

这一天,秦夜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一片澄澈。他知道,时机到了。

他要开始铸就自己情天小界的真正根基——《万情道典》中记载的,只有传说中的情道巨擘才敢尝试的禁忌法门——道心三炼。

第一炼,炼“情”。

秦夜站起身,走出了村庄。

他来到了附近一座因为“情劫”而彻底毁灭的凡人城池。这座城池,被“恐惧”与“绝望”所笼罩,死气沉沉,如同鬼域。

秦夜走到城池中央,盘膝坐下。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被动吸收,而是主动地,将自己的神念,覆盖了整座城池。

“以我之名,召尔等之魂,前来受渡!”

他的声音,如同来自幽冥的钟声,在这座死城中回荡。

一瞬间,无数充满了“恐惧”、“绝望”、“怨恨”的残魂,从废墟中升起,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朝着秦夜扑来!

这些,都是在“情劫”中惨死的凡人魂魄,他们被强大的负面情感所束缚,无法进入轮回,只能化为怨灵,永世受苦。

面对这足以让金丹修士都神魂崩溃的怨灵大军,秦夜不闪不避。

他张开双臂,任由这些怨灵冲入自己的身体,涌入他的情天小界。

“来吧!”

“让你们的‘情’,成为我世界的基石!”

他的情天小界,在这一刻,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高速旋转的“情感炼狱”!

那些“恐惧”的怨灵,被投入了“惧”之星的轨道,在极致的恐惧中被磨灭,最终化为最纯粹的“惧”之本源法则。

那些“绝望”的怨灵,则被投入了“哀”之深潭,在无尽的悲伤中沉沦,最终凝聚成最纯粹的“哀”之结晶。

那些“怨恨”的怨灵,被“憎”之星所吞噬,在无尽的憎恨中消解,最终提炼出最纯粹的“憎”之核心。

秦夜的神魂,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他仿佛亲身体验了成千上万种最惨烈的死亡。

但他的道心,却在这烈火烹油般的煅烧中,变得越来越坚韧,越来越纯粹。

整整七天七夜,这座城池的数万怨灵,被他尽数“炼化”!

而他的情天小界,也完成了第一次的蜕变。七颗主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实,它们之间不再是简单的引力,而是生出了相生相克的、稳定的法则链接。

他的情天,有了一副坚实的“骨架”。

第二炼,炼“物”。

炼化了情,还需要一个承载这些情的“容器”。

秦夜离开了这座死城,来到了葬神谷的边缘。

这里,是上古神魔的埋骨之地,充满了破碎的神兵、法宝的碎片,以及强大的神魔残骸。这些东西,都蕴含着最本源的“道”与“理”。

秦夜再次盘膝坐下,这一次,他伸出手,对着大地,轻轻一握。

“万物有灵,有情者,皆可为我用!”

他情天小界中,那颗“爱”之太阳,爆发出柔和的光芒。

光芒,照入大地之下。

那些埋葬了万年的神魔骸骨,那些破碎的神兵碎片,在这一刻,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轰隆隆——!”

大地开裂,无数宝光冲天而起!

一截断裂的神剑,一柄布满裂纹的战斧,一块闪烁着雷光的龟甲,一根不知名巨兽的肋骨……无数上古遗物,破土而出,如同朝圣般,悬浮在秦夜的面前。

秦夜的眼神中,充满了“爱”与“敬意”。

他不是在掠夺,而是在“请”。

“尔等沉寂万年,亦有其不屈之‘意’。今日,我便赋予尔等新生,与我共筑此界,如何?”

他情天小界中的“爱”之法则,化作一道道金色的丝线,缠绕住这些上古遗物。

他不是在强行炼化,而是在与它们“沟通”。

他感受到了那截断剑中,不屈的“战意”。

他感受到了那柄战斧中,狂暴的“怒意”。

他感受到了那块龟甲中,守护的“善意”。

这些“意”,都是“情”的分支。

秦夜以“爱”为引,以“情”为桥,将这些上古遗物中蕴含的“意”,与自己的情天小界,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断剑,化作了情天小界中一道横贯天际的“怒剑星河”。

战斧,化作了镇压着“憎”之星的“战斧山脉”。

龟甲,则化作了守护着整个情天小界的“玄武天壁”。

他的情天,不再只有光秃秃的星辰,而是有了山川、河流、星河、天壁……有了一个“世界”该有的“血肉”。

第三炼,炼“我”。

骨架有了,血肉有了,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便是为这个世界,注入真正的“灵魂”——一个完整的、属于秦夜自己的“道”。

秦夜回到了他最初出发的那个小山村,回到了林婉儿的坟前。

他静静地坐在坟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一无所有的杂役少年时代。

他开始回顾自己的一生。

从对林婉儿的“爱”,到被逼上绝路的“恨”。

从逃亡路上的“惧”,到红尘炼心的“悟”。

从万古情冢的“承”,到醉梦楼的“辨”。

从巫族献祭的“舍”,到吞天反噬的“狂”……

他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经历,所有的选择,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纯粹的“悟”,融入了他的道心。

他的道心,不再是单纯的“爱”。

“爱”,是根基,是起点。但他的道,是“有情”。

是爱,是恨,是喜,是悲,是怒,是惧,是恶,是欲……是这所有情感的总和,是这所有情感的和谐共生。

他,要做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会笑会哭,会爱会恨的……“人”。

这才是他对“伪天”最大的反抗!

“伪天”要人变成无情的“神”,那他,便要证一个“有情”的“道”!

“轰——!!!”

秦夜的情天小界,在这一刻,彻底完成了最终的蜕变。

那颗“爱”之太阳,缓缓升起,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天道”核心。

七颗主星,各司其职,化为了这个世界的“法则”。

山川河流,上古遗物,化为了这个世界的“物质”。

而他秦夜自己,则与整个世界,彻底融为一体。

他就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他。

他,终于,铸就了属于自己的“情天之基”!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站起身。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林婉儿的墓碑。

“婉儿,我走过了很多路,见过了很多人,也犯下了很多错。但我现在明白了,我的道,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力量。”

“我的道,是为了让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像你我一样的凡人,都能有爱恨,能有悲喜,能堂堂正正地,作为一个‘人’,活下去。”

“从今天起,我,秦夜,将以有情之身,行逆天之事。”

“我要让这被‘伪天’统治的、冰冷的世界,重新……拥有温度!”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言出法随的力量,传遍了整个天穹大陆。

所有正在经历“情劫”的修士和凡人,都在这一刻,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了天空。

他们仿佛感觉到,这个世界,有什么东西,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而在九天之上,那正在疯狂修复的“天机之眼”,也猛地一顿。

它“看”到了。

它“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它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掌控的“世界”,在秦夜的神魂中,诞生了!

那是一个……充满了“变量”和“不确定性”的、它最厌恶的世界!

“伪天”的意志,第一次,产生了真正的……杀意!

不是抹杀,不是惩罚,而是要将那个“世界”,连同那个“世界”的造物主,彻底地、从根源上,从所有的时空中,完全地……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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