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龙升天》第2章 欲医相思少偏方
“既然是赌,那我也得要些彩头才行。我见你浑身上下衣着光鲜亮丽,即使是头上的发簪也是难得的物件,想来必定是出身豪门贵族,但奇怪的是,你腰间却挂着一块十分普通的白玉,这块玉佩在寻常百姓家倒是没什么,可是放在你这贵公子身上就十分的奇怪了。”
原本元晟毫不在意,可是当少女说到此处的时候,他不由得脸色变了。
见到他露出这幅表情,少女不由得乐了起来,自己算是在这可恶的人身上扳回了一局,心中更加笃定。
“想来这东西必定与你有十分重要的意义,那我就赌你这块玉佩。”
少女说的并没有错,这块玉佩对元晟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这是他母亲临终之前交给他的。
自从母亲在冷宫中病死之后,母亲的东西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只剩下这一块玉佩,可以说这块玉佩寄托着他的所有思念。
那少女似乎是看出了元晟的心事,说道:“怎么,刚才那么嚣张,现在是不敢赌了吗?你若是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不过你可得叫十声姑奶奶。”
元晟冷哼了一声说道:“比试就比试,谁怕谁?”
围观的众人见到这两人就立下了赌约,不由得生起了兴致。
而那摊位前的老翁见着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禁喜笑颜开,这猜灯谜就像酒馆说书,只是招揽生意的法子,这人越多,想必今晚的生意就越好。
已经有人在催促那老翁,快先揭开下一个谜面。
那老翁倒是不急不缓,从这桂花树上摘下了另外一个花灯,揭开了上面挂着的谜面。
当谜面揭开之后,众人不由得愣住了。
雨余山色浑入睡。
这一下子,就是元晟和那少女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
那少女闭目沉思一会,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里露出了一丝狡黠,说道:“我知道了这谜底是什么了。”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元晟也想出了答案,笑着说道:“不知道是否与姑娘想到了一处,你我二人同时写下谜底,若是猜中的人方才为赢。老人家,您这里有纸笔吗?”
那老翁乐呵呵的说道:“有的,有的,公子请稍等。”他也是来了兴致,当下就从摊位上拿来红纸与笔墨。
两人接过了笔墨之后,就在纸上写了起来,写好后便将红纸对折,分别交给了那老翁。
这时候众人已经等得有些心急了,纷纷说道谜底究竟是什么?老人家快点揭示出来吧。
那人也不多言,几乎在同时揭开了那两张纸,只见纸上分别写着一字。
那女子所写的字,灵动娟秀,而那男子的字显得恣意狂放,笔锋之间带着一股凌厉,似乎就要透纸而出。
众人先是为这一手好字喝彩,紧接着看到上面都是写着一个“雪”字。
山卧于烟雨之下,这不正就是一个“雪”字吗?
愣了一会后,众人拍手惊叹,原来谜底竟然如此普通,但他们却怎么也难以想出,不禁让人感叹这二人的心思机巧。
随后数十道谜面依次从老翁手中展示,这二人斗的是旗鼓相当,难分胜负,围观的人也愈多起来。
待到最后一道谜面,众人已是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待展开那谜面,就见到上面写着:欲医相思少偏方。
元晟见到这谜面不由得愣住,在场诸人见他不说话,皆都安静下来,生怕打扰了他的思绪。
少女也是难得的苦苦思索,明亮的眼睛紧盯着那空白的纸张,倏忽间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笑道:“看来今天你那玉佩得归我了,你可不要心疼。”
经过这么一番比试,少女对元晟的恼恨已经少了大半,心下对这个聪慧的家伙也有了几分的佩服。
说着取来一张红纸,写下个“短”字,一脸得意的样子。
众人皆是不解,此刻就算是这谜底摆放在了面前,众人也无法联想出这谜底与谜面有何关联,只有那老翁脸上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而元晟看着这“短”字沉思一会,终于是反应了过来,“相思”是为红豆,“医”字少了个偏方是为矢,两者合在一起,不就是个“短”字吗?
元晟暗自埋怨自己一时间没有思虑清楚,这下不但无法看清这少女的面容,就连这块母亲留下的玉佩也要让与她了。
见这两人似乎都没有出来开口的意思,围观的人群不由得催促起了那老翁,这里面除了那两人,恐怕也只有这老翁知道答案了。
这时老翁出来解惑,听得一番讲解,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如此,不由得对少女连声赞叹。
少女的嘴角含笑,一脸得意的看着元晟,十分享受周围的人对她的赞美。
绚烂的烟花将夜色映照得流光溢彩,在深沉的夜空下,一朵金色的牡丹在无数烟花中绽放开来,让人感到惊艳,但如果不细看的话,一下子就忽略了。
烟火倒映在少女的眼眸之中,她似乎这才想起时辰已经不早了。
少女的身形一番闪动,众人好像看花了眼,下一刻元晟放在台上的那一枚玉佩已经消失不见,落在了少女的手上。
她笑着说到:“愿赌服输,你这玉佩我就拿走不谢了。”
说完从人群中穿过,也不见少女如何动作,周围的人莫名地分开一条道路,随之又站回了原位,一愣神后却想不起刚才是要做什么了。
“诶,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月色下,绚烂的烟花在空中明灭不定,少女转身回眸望向他,如此简单的动作,却偏偏动人无比,随后少女就钻入了人群之中。
元晟心里却没来由得一阵刺痛,她又要离开自己了吗?不,如果真的是你,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身边!
他拨开人群,想要追上那个少女,可是却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追赶上她。
很快的少女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淹没在茫茫的人海里。
此刻他感觉有一双大手攥紧了自己的心脏,让他快透不过气来了,就好像他是一个溺水之人,在他快要沉没的时候眼前浮现出了一束光亮,可是无论他如何的挣扎,却始终都无法触及到那道光芒,渐渐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
少女混入的人群之中,那一眼的回眸,他看到了那少年眼中深沉的痛。
这种眼神,似乎当年母亲将自己与妹妹送走前也流露过,但却有些不同,具体是哪里不同却又无法辨明。
不知道为什么,一丝莫名的情绪从她心里滋生出来,竟然对那张可恶的脸有些念念不忘。
少女摇了摇头,强行将这些奇怪的想法驱逐出自己的脑海,今夜还有一件大事,为此她已经谋划了许多年了。
一处极其奢华的宅邸,坐落在京都最繁华的中心地带,这里正是当朝丞相顾清铉的府邸。
几条街道开外,街口几个打扮朴素,看起来就是寻常百姓的壮汉散落在各个地方,若是不注意丝毫不能发现这些人的异常。
当那个少女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其中一个壮汉走上前来,恭敬说道:“禀告圣女,那人此刻正在丞相府中举办宴席,京都中那些不入流的小官和豪绅都已经赴宴,估计要到子夜时分,这场宴会才会散去。”
说话的汉子带着苗人的口音,此次出来带来的人手不多,这几人皆是她的心腹。
此刻少女眼眸之中闪出了一股冰冷的杀意。
当年南疆的那一场叛乱,那个恶魔几乎杀光了族中所有反对他的长老和族人,母亲为了躲避那人的追杀,让自己带着妹妹逃离了南疆。
谁知道路上遇到了劫匪,妹妹被那贼人劫掠了,自己却被送到当地一处豪绅的府邸,自此两人就分开了。
后来自己趁着看守不注意,逃脱了去,却再也无法找到妹妹的踪迹,后来辗转之下,却遇到了出来寻找她们姐妹俩的族人。
至于那个恶魔,在族中几位长老燃烧了所有精元,用禁术拼死反击之下,受了重伤逃离南疆了。
这些年她始终没有放弃追寻妹妹,在攻陷了几处山寨,将当年那个豪绅抓起来拷打后,才知道原来当年那批山贼就是丞相顾清铉的私军假扮的。
继续追查下来,这顾清铉除了西北走运官盐和南方的绸缎生意,私底下还做着人贩子,让自己的私军假扮山贼到处劫掠。
除了兽人、蛮人,就连帝国的百姓也会被他劫掠而去,只是大多数都被隐瞒了下来,知道的也是敢怒不敢言,被地方的官员给镇压了下来。
少女低声向那壮汉吩咐了几声,那壮汉点了点头,随即就消失在街道里,原本围在这街口周围的两三人也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不见了。
丞相府中,此刻丞相的独子顾月昭正在大宴宾客,俨然一家之主一般。
顾清铉一直以来都十分溺爱这个独子,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顾月昭自小就嚣张跋扈惯了。
加上丞相权柄滔天,还是圣后的宠臣,京都大小官员和豪绅贵族都要在顾清铉的鼻息底下做事,顾月昭做起事来更是无法无天。
此刻圣皇正在皇宫中大宴宾客,以顾月昭的等级自然是不可能参与到这等盛会之中的。
但是丞相公子却不甘于寂寞,那些勉强算得上是京都的实权人物,但却没有资格进入到圣皇宴会的那些人,都被他请了过来。
此刻丞相府中门庭若市,那些官员豪绅如同青楼廉价的妓女,卖力地巴结这位丞相公子,姿态无不是曲笑逢迎,言语无不是溜须奉承,让人为之侧目。
但除非是不想要在京都继续混下去的,否则谁又敢在这个时候败了这位公子哥的兴致。
此刻顾月昭坐在宴会的主位上,大概是今夜高兴,已经有些酒意上头了,看着场中的舞姬,双眼已经有些婆娑。
一曲歌罢,场中的舞姬施了一个万福,就缓缓退去。
座下的宾客无不鼓掌,赞叹顾公子为当世风流。
顾月昭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诸位且开怀畅饮,这美酒虽比不得宫中佳酿,但也是从极西之地进贡而来,除非圣上恩赐,否则想要喝上这等美酒可不容易。”
这一番说话已经有些逾越,大家面面相觑,却不敢随意开口说话,此刻宴会之中鱼龙混杂,今夜在此说的话,没准第二天就会传遍整个京都。
顾月昭见别人不搭话,却不在意,而是高声呼喊道大家将酒满上。
众人听了这话不敢怠慢,纷纷将眼前的酒杯给满上,向这位丞相公子饮酒致敬。
这时候顾月昭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空有美酒,却没有美人,实在是太过无趣,想来大家已经见惯了庸脂俗粉,不知道这南海的鲛人可曾见识过?”
宴会里面几个肥头大耳的豪绅已经低笑起来,眼中露出会心的笑容。
虽然帝国明令禁止捕猎鲛人,但以他们的身份又如何能够禁止,只要出得起钱,地下黑市有大把的地方为他们提供见不得光的服务,让他们可以在鲛人身上肆意地发泄欲望。
虽说帝国对外宣扬与鲛人、兽人等种族和平共处,但这些帝国的高官却从骨子里没有将他们看为平等的存在,而是将他们视为低贱肮脏的种族。
虽然公开谈论并不光彩,但这些人却没放在心上,尤其是几个年轻气盛的小将官,当时就起哄了起来。
众人的一番恭维,让丞相小公子有些飘飘然起来,当下饮尽杯中的酒,拍了拍手,命手下的几人将那东西给抬出来。
众人心中好奇,就见四个大汉肩上扛着担子,将一个一人高的箱子放在了大厅中央,随后就退了出去。
这箱子用一层红布盖着,看不清底下究竟是什么,偶尔几声声响从中传出,将众人的心都挠得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