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花的绽放》第2章 城破
大雪纷飞，都城十里开外，荒凉破碎，空无一人，大雪积在路边，谁能想到此间繁华无比的都城脚下，是如此光景？
看雪堆积的厚度，起码三天内无人经过。突然，地上发出震震声，将破旧房屋上的积雪抖落下来。
抬头望向前方，你会发现密密麻麻的大军，以雷霆之势扑面而来。
如若一人立于军前，渺小的让人毫不怀疑被埋没于万里铁骑之下。
十万精兵兵临城下，那呼喊向前的冲杀声，震耳欲聋，更是从遥远的都城外传播进了永和殿。
皇帝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一片死寂，当下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绽儿，你芳龄该是……二十有四了吧？一下八年过去了，真快啊。”
看似无厘头的话，代绽却听懂了另外一层意思。
她歪了下脑袋，一如从前欢乐洒脱模样，半开玩笑道。
“皇兄莫不是想告诉我，我年龄到了，该许人家了？此间你信得过的便是子序，再是安排侍从保我一世无忧？”
皇帝眼底错愕，再是无奈的笑道，“倒忘了你个鬼精灵向来聪明过人。”
代绽收了笑，对着一旁端坐轮椅仍不掩沉静如玉的人认真说道。
“子序，我皇兄如何交待我的，今日我便如何交待你。”
她看也没看皇帝一眼，便抬手止住了他的欲言又止。
转而继续与封子序嘱咐道，“我知你对世间无甚留恋，你嫂嫂出事之时正在我的韶华殿，你我之中误会凡凡，这其中一件确是要紧事儿。”
“当年玉莲求我救你大哥，我未能照顾周全便去求了父皇，再之后便是玉莲心疾复发，人便没了。”
“我宫中有位早年游历西疆之时的能人异士，道说妇逝倒可怜了腹中胎儿，她有一法能留胎，却是要开膛破肚，时间紧急，思量玉莲爱子如命，我便同意了。”
“耀儿生来不足月，我找尽各种办法才勉强补足了他的亏空，如今八年了，也是时候交还给你了，你现下大仇已报，许是有时间精力多加看管了。”
向来温润镇定的封子序，如高高在上的神明，温柔且无情，此时听见这话也难掩激动。“耀儿？我还有个侄子？”
“嗯，耀儿是个好孩子，有你们封家的风骨……”
沉默半晌，一个在重新构思着什么，恢复温润镇定，一个目光死寂，却因失明未能看清。
“再有，你我终是有缘无份，但我还是想囚你半年，为我守孝半年，半年后你方可娶妻生子。”
封子序看着她絮絮叨叨的模样，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只瞧着她无神的眼睛，心里有些异样。
他声音温和清雅，说出来的话倒真像是不解而问。“凭甚守你半年？”
代绽一时失语，静默了半晌才出声。“罢了，倒是我唐突了。此去经年，愿君万事顺意。”
说完便要转身，此时说一句巧合怕是没人能信。
血气一阵上涌，压都压不下去，就这么喷了出来，零星落在子序蓝白衣袍上。
“绽儿！！”
此时一步冲上来抱住即将倒下的娇躯当属腿脚方便的皇帝，一口血下来像是夺走了代绽的所有生机和活力。
“绽儿，这是怎么了？？太医呢？哥去给你找太医。”
代绽抓住他的袖子，阻止了他起身，只摇摇头，缓了会儿才把气血翻涌压了下去。
“哥，我早知你心疼我，不会让我陪着你，所以聪明如我，先你一步，问曼娘拿了药，咱们兄妹，即是到了黄泉也该是兄妹的。”
代绽俏皮得逞的笑容在她脸上显得惟妙惟肖，少女芳华不过如此。
这点美好也不过昙花一现，转瞬消失，陷入灰暗。“哥，剩下的时间我想跟你说说话。”
“你说，我听着呢。”
堂堂九五至尊，此时却跪坐于地，抱着满身是血的代绽，木然死寂，没有半分形象可言。
此时对代战而言，仿佛只是一位哥哥，再无其他身份。
“母后去世前说你不适合当太子，求着父皇废了你，并非否定你，而是当时母后自知时日无多，太子之位树大招风，怕护不住你。”
“你不用如此介怀的要开疆拓土，好留万代功名，为人君者当知先得民心。许是儿时记忆让你深刻如斯，便成了一道执念，让你剑走偏锋。”
“母后毒发身亡于你身侧也并非你之过。父皇当初不爱母后之时便下了药，即便后来悔了，母后的毒也遍布五脏六腑，药石无医。
“当时你就算未使性子跑出去，去请了太医来也无济于事。”
“哥，不要苛责自己，也不要难为自己，更不要把我关在心门外，任我怎么叫……怎么叫你都不理，我会害怕……”
“不会了，绽儿，不会了，朕都跟你说，什么都跟你说，你别走，曼娘呢？我去问她要解药……你等我……”
代战口不择言，想放下代绽去找曼娘，又怕自己走了，代绽坚持不下去，两厢抉择下，让他痛苦不已。
代绽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咯咯笑出声，却牵动了气血，嘴角的血流的更欢了。
“呵呵，我最是怕疼，问曼娘要的，自然是不痛的，也是无解的。我大抵还是能撑一会儿的。”
世间最美不过花开，最悲不过花谢。封子序看着那两兄妹的相依为命，心中空落落的。
他……做错了吗？
不，他没错，他们兄妹且有依依惜别之时，我封府满门，那个不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