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梦境：这个废材梦师是创世神》第6章 黑鸦：巨月下的白影
张晓月在心底默默提醒自己：我是一个精神病人，我的脑子是不正常的，就再多不正常的感觉都是正常。
但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自己孤立无助，现在一点点动静都能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经。
卫生间也有窗户，只是比较高又比较小，那个大月亮仅能露出半边，像个偷窥的脑袋。
张晓月顺着看过去，窗户旁边就是隔出来的浴室，不像酒店那种是玻璃门，仅仅只有地面突出的一条防水带，上面挂着半透明塑料布。
视线在塑料布后半段堆叠处停落，因为一层层叠加在一起，后面的景象更是模糊不清。
昏暗光线中，后面似乎有一抹白色，从高度和形状来看，都像极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又像是他们穿着的，洗得掉色的灰白色病号服。
张晓月看得脊柱发麻，打算立刻出去，可那块泡面的力量实在是太强，才起身一半肚子就鸣鼓抗议，不得已又坐了回去。
她咬紧自己下唇缩在马桶上，突然觉得，那个女孩可能跟她有仇……
当前黑暗又寂静的环境中，有些人容易联想到一些恐怖的事情，张晓月由其容易。
如果是白天那个冷漠的她就好了，那么与这个世界无关的她就可以安心坐在这里，多久都行。
可偏偏此刻是一天中最清醒的时候，脑中已经不由自主往外钻出恐怖的想法。
比如此时马桶里会不会有只冰凉的手，指甲锋利尖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出袭击……
比如此刻头顶会不会正有个人倒挂着，黑黑的长发垂下，发间距离自己仅有毫厘……
或者比如，会不会正前方就有个人，趁她最想不到的时候突然翻出白眼珠子……
应该不会吧……
张晓月迫使自己将视线移到正前方，黑白又模糊的视野中一切正常。
还好还好，她松下一口气。
随即视线落到关紧的门把手上，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又忍不住想，是不是已经发生骤变，有一个或者很多个黑色影子堵在门口，只等着她一开门就能看到？
张晓月呼吸一滞，开始头晕心慌，腿也发软，双手也难以控制地颤抖。
主治医生跟她说，她从实验楼顶跳一跃而下，二十楼，要不是挂在半路伸出去的架子上她就没了。
但是她也受到重创，情况变得很复杂，白天基本表现为冷漠、思维障碍的状况，受刺激后又暴躁难控。
只有晚上睡觉前的一段时间，她才最接近正常，不过这段时间思维异常活跃，很容易产生妄想和幻觉。
张晓月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了，宁可拉到床上也不能在洗手间自己吓死自己。
她起身离开马桶，最后看一眼窗外半个脑袋的月亮和塑料帘后模糊的白色，顶着煞白的脸匆匆离开。
病房里，只听得到如擂鼓般的心跳和慌乱的脚步声，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旁，被子一掀，人躺了上去。
下一秒，张晓月瞳孔骤缩，全身尸体一般僵硬，连心脏都突然停了一拍，她的脸上只剩下惊恐和绝望。
怎么也料不到，床上多出了一个趴着睡的人，而她正好躺上去，与那人背对背叠到了一起……
……
晚上11点，护士交接班结束，剩下值夜的一人留在护士站里。
按照万年不变的规律，接下来就是给一部分病人核对药物。
药是晚班护士取过来的，现在都被分装好了，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码放着。
护士正面靠着送药车扶手，一手拿起发药单，一手仔细点数每个小药杯里的种类数量。
“D-11……8颗……3颗……6颗……”
“D-9……2颗……”
“D-8……2颗……”
“啊——！”安静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惨烈又嘹亮，划破了夜晚的寂静。
护士被吓得药丸洒落，心觉不好，连忙慌慌张张跑过去。
声音源自于C7-7病房，倒是不太远，护士冲进去打开灯，就见到靠门的病床上待着两个人。
张晓月缩成一团躲在床头，双手捂住脸瑟瑟发抖，脑门顶的头发被汗水湿透，因为呼吸困难，鼻子只能一抽一抽地猛吸气，综合判断，大概是受到了惊吓。
她的面前，头发凌乱的苏鸮皱着眉头，见有人闯入，投出求助目光。
护士眼神搜刮一圈，未见异常，黑下脸朝两人问：“怎么回事？”
苏鸮诚恳答道：“刚刚外面太亮我睡不好，迷迷糊糊的，忘了今天有人搬进来，就跑她床上了，好像吓到她了。”
护士回想了一下，这两人都是不需要12点吃药的，更加垮下脸说：“今晚不要再闹腾了，还有你，张晓月，你要是再这个样子我会提议医生给你做电疗！”
门“啪”地一声被关上，张晓月一脚把苏鸮踢下床，拽过被子捂住全身。
惊吓的余力还未散尽，连带着被子都在微微颤动。
“我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你这么胆小。”苏鸮往后退退，拉开一半隔帘坐回自己床上。
外头的月亮已经缩进云层，天空晦暗不明，整个病院也连带着坠入黑暗之中，只有寥寥几盏灯孤零零亮着。
两张床相隔不远，苏鸮可以听到对方依旧不稳的呼吸声。
事情似乎不太对，她的神经是不是太脆弱了？
苏鸮又想起刚刚护士说的话，有一个“再”字。
她是经常被吓成这样吗？
“喂！”苏鸮盘腿弯腰坐在床上，语气随意地喊对面一声。
“不要叫我！”张晓月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
苏鸮好笑道：“我们现在是室友，天天睡一个房间里用要交流的，没必要为这点事生气吧？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
嗯……怎么有种直男哄女朋友的感觉……
张晓月反感地说：“刚刚你差点吓死我！那包泡面又差点毒死我！你居然觉得只是这点事？！”
泡面？苏鸮侧倒在床上，滚到另一边打开床头柜，里面还剩两包泡面，她拿起其中一包仔细看了看……
好家伙，盗版！还是过期的！
这泡面是其他病人对她这位神的贡品，人家也是精神病患者，也说不好是有意无意，苏鸮把锅背了，道歉说：
“我实在不知道泡面有问题，你看我是好心给你的。”
“谢谢你的假好心。”对方依旧很冲，不过语气有所回软，应该也是不那么反感她了，只是一时面子拉不下。
随便呗，爷困了，苏鸮拍嘴打出一个长长的哈欠，准备睡觉，人都动身了，准备走过去关灯……
突然间，张晓月又是惨叫出声！
苏鸮一个箭步飞到她床上，扯过被子压住她，沉声劝道：“你别叫了！不然那个护士真会让你去做电疗！”
电疗是用于精神问题的一种常见治疗，患者进行治疗后会失去一部分记忆，性格也变得冷漠一段时间。
张晓月做过，虽然一点痛苦都没有，但她丢失了很多记忆……包括跳楼前的记忆……
她安静了下来，尽可能控制住自己情绪，下唇都咬得发肿了。
苏鸮轻轻拍拍被子，递过去一杯水。
张晓月的手从里面伸出，猛的抢过一口喝干。
苏鸮眼中精光一闪，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她弯下腰，用自认为较温和的语气说：“跟我说说吧，你刚刚为什么要叫？”
张晓月小声说：“月亮。”她是指卫生间里的那个月亮。
可是，卫生间开在病房门附近，对着的应该是楼栋天井，她怎么可能在卫生间看到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