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竞之志》第2章 生长痛
张凌赫听过一些古老的传说,说人死之后就会变成一颗星星,长久的守护在自己的亲人身边,每当你悲伤难过的时候抬起头,你眼中最亮眼的那颗星星,就是你此刻最思念的人。张凌赫十一岁之前还相信这个传说,十一岁之后就不信了,因为他妈妈去世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颗星星。
他还是会在一片惨白虚无的梦境里被惊醒,也许真像王鹤棣说的那样,他现在最排斥的东西就是他最深的症结,但又好像不至于,他不恨任何人,虽然他目前无法对自己的情绪下一个比较准确的定义,但他知道那绝对不是恨,甚至连厌恶都不至于。
那没完没了的噩梦到底来自何处呢。
也许是因为他那日匆匆出门时和那个女人不经意间对视时接触到的目光,是惊恐万分,是小心翼翼,而不是憎恶的,狠戾的。
“赫赫起床了,先过来吃早饭吧,”张凌赫起床的时候虞母已经开店忙活了一段时间,因为旅馆开在夜市上,很多租客都是因为太晚不能回家才租住的食客或者在烧烤摊上喝多了的酒鬼,绝大多数人第二天还要爬起来上班,所以一大早就要离开。虞母也相应的要早起。
“阿姨,小虞呢?”张凌赫来这边租住的第一个早晨,其实也就是昨天早上,就被虞母招呼和虞书欣一起吃早饭,然后自然而然的两个人一起出发去上学,虽然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只是两个走的有点近的陌生人,但是昨天他们熟悉了一点,而且之前答应过虞母以后要多照应虞书欣,那起码和她一起上下学是要做到的。
“哎呀瞧我这个脑子,今早太忙了,我忘记叫她起床了,估计她今天得迟到,赫赫,你吃完先走吧。”虞母一边和张凌赫搭话一边往里屋去叫虞书欣。
虞书欣被推出来的时候还顶着一头炸开的鸡窝头,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听见她妈妈和张凌赫的对话,有些不清晰。“赫赫怎么还没走,你别等她了一准迟到。”
“没关系阿姨,等下我们小跑着去,赶的上的。”
她刚准备抱怨是虞母没叫她起床,不过脑子里一团浆糊连话都还没组织明白,下一秒头皮突然传来一阵痛感,她立即便头脑清醒了。
“坏妈妈,你再这样揪我头发我就变成秃子了。”虞书欣疼归疼,但还是困乏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整个脸却是皱成一张包子,嘴里还发出呜呜呜哽咽声,她明明在哭,但张凌赫的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了小火车的印象。
“那你倒是自己动啊,”虞母对自家女儿的耐心似乎永远是最少的,至少在虞书欣自己那里是,不然她也不至于叫她坏妈妈,就比如现在虞母刚怼完自家女儿,就立马变了声调贼慈爱的对着张凌赫说:“赫赫帮阿姨拧个湿毛巾。”
话说虞书欣倒是想自己动,但是转头去拿虞母手里的皮筋时却又被一脸嫌弃的揪着头发把脑袋按了回去,时间紧迫她也就没有像往常一样和虞母闹,只能一脸无语的看着门外。
张凌赫把湿毛巾递了过去,然后就看到虞母三下五除二拿着毛巾在虞书欣脸上打转,他记得他第一天来租房的时候,虞母好像是这样擦桌子的。
“阿姨,明天开始我叫小虞起床吧。”张凌赫决定从根源上杜绝今天看到的这一幕。
他们上学的时间要比那些写字楼里的打工仔出穴的时间早些,算是目前唯一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张凌赫脑补了一下昨天那种人山人海的场面,顿时觉得有些后怕,虽然那场面对于虞书欣来说应该是司空见惯,但是对于一个睡眼惺忪脑袋迷糊的虞书欣就不一定了。
张凌赫说的小跑其实也没实现,小虞同学能够堪堪跟上他的步调往前迈就已经很吃力了,甚至这里面还有一大部分是被张凌赫拖着不得不往前走,更遑论什么大跑小跑。
张凌赫不了解虞书欣,所以刚开始他还在感叹这人怎么这么重的起床气,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一来他昨天和虞书欣相处了小半天,留下的印象除了开朗乐观之外还颇有点拼命三娘的味道,虽然昨天因为王鹤棣他到最后也没知道她所为之努力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但看的出来她并不是懒散的人,除此之外,云水初中一级也就只有四个班,只要是稍微有点子“事迹”的人,起码名字都会在各班被提及,张凌赫也不是什么呆板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孔圣人,虞书欣的名字他也听过,虽然是只言浅语,但似乎也是跟优秀乐观精力充沛这些相关,这样的人应该不至于在起床这件事上是这个样子的。
他一边拖着人往前走,一边大脑疯狂的思索着,虽然他也不知道思索这些有什么意义,但他还是选择思索完之后才停了下来,看着有些蔫蔫的小虞同学认真的问她:“你是不是感冒了?”然后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嗯…并没什么结论。
小时候他母亲看他有没有发烧就是这样,摸摸他的额头然后再摸摸自己的,很快就能通过对比做出判断,但他好像完全没有这种能力,他试了好几次了,甚至还学着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小虞同学的额头,但感受好像没什么不同,他没办法辨别这种细微的温度差。
“我没事了,就是不太想跑,快走吧,一会真的迟到了,”虞书欣似乎是打起了精神,两只眼睛瞪的滴溜圆:“你不会以为我生病了吧,怎么可能我…”她话说到一半看着眼前的一动不动的张凌赫突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沉重感,于是只能叹了口气,径自绕过他继续前行。
张凌赫在做医生这个职业上的天赋是有点差强人意的,但他对自己的推理结果有起码百分之八十的自信,所以他还是对虞书欣这个说辞持怀疑态度。
但他暂时没有办法劝她回去。
小虞同学喜欢穿裙子,她的衣柜里有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裙子,今天她也穿了裙子,一条青色的过膝半身裙,所以裙子上染的红色特别明显,如果不是得益于张凌赫半路上拦住她,而她又不听劝绕过他走到了前面,可能她真的会穿着这条裙子去到学校。
“虞书欣…”张凌赫脑袋里像炸开了一堆爆米花,耳边嗡嗡的,一时之间也没想明白自己该干嘛,但还是本能的喊住了前面的人,虞书欣被他突如其来抬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声疑惑的看着她,眉头拧成两条毛毛虫:“你到底要干嘛?你是不是想逃课,要拉我和你同流合污…”
“不是…”他反应了半天才开了口:“你的裙子脏了。”
“裙子?”虞书欣这才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她早上稍微有些腹痛,但勉强还能应付,想着没必要因为这个缺课,所以才坚持要去学校,然后刚刚在路上痛的更厉害了,身体还有了些奇怪的反应,但即使到这儿她也没多想,她从小到大抵抗力就强,用虞母的话来说,她的生存能力和小强有的一拼,当然讨人厌的程度也一样,她自信像闹肚子这种小病,在她身体里待不了多久,不过如果不是生病话…看张凌赫的反应,再结合她为数不多的生理知识,她大概有点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先转过身,”她鲜为少见的放低了声音,示意张凌赫背过去,那裙子的裙摆又宽又大,适合用来转圈,也很容易就能看到裙子上到底染了些什么,成了什么鬼样子。
虞书欣看着那一块暗红色的污渍,呆了一下,觉得有些神奇,就在上一周的时候她还和同桌谈起了这件事,那个时候,在别的女孩子眼里讳莫如深的事情,却像一个待拆开的礼盒牵动着她的好奇因子,可是现在,她看着脏了的裙子,突然就开始后悔有过这种期待了,她已经能预见以后头疼的日子了。
她沉默着脱下校服外套系在腰上。
“张凌赫,你先去学校吧,我得回去换一下衣服,”她还是有些蔫蔫的,不过这次不止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更多的还是在为以后的日子发愁。
生物课上老师提到,对有些女生来说,生理期的疼痛是件无足轻重的但又无可避免的事情,她很不幸的成了那部分女生。
张凌赫站在原地不说话,虞书欣以为他是默认了自己提议,毕竟就连她都不想迟到,更何况是作为学霸本霸的张凌赫呢。
但她莫名其妙感到一阵委屈,他其实可以开口问一下要不要陪她一起回去的,哪怕是客气一下也好,当然虞书欣不会真的让他陪她一起迟到,即使他问,她也会礼貌的拒绝的,可是就是说不明白,她本能的觉得,如果刚刚他开口问了,她现在会稍微觉得舒服点。
她想她以前绝对不会这样的。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但是思绪却神游在一切暗淡的阴霾里,好像自己即将成为一个无药可医的重症患者。
当然,所有的假设与猜想里,只有无药可医是真的。
她现在极其敏感,每一个女孩在这个时刻来临的时候都会短暂的比平常敏感很多。虞书欣知道,并且认真践行。
所以她对于张凌赫扔下她这件事耿耿于怀。
其实只要她愿意回头看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张凌赫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双手扶着书包的带子走的比她更乖巧,随时做好了撒丫子跑的准备。
张凌赫活了十三年,脑袋瓜里除了比其他同龄人更多的知识,更天马行空的想象之外,还比同龄人多了点察言观色的本事,教科书上管这叫早熟,张凌赫欣然接受。
以他对虞书欣这两天的了解,他知道跟她开口说陪她回去一定会被拒绝,说的多了甚至还会激起她的火气,索性不讲,跟着就是,两个人都好看。
不过显然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还不够精益求精,或者是脸皮太薄。
让他惊奇的是,虞书欣走了一路,一次头都没回过。这是他有意识观察过的人里第一个做到走了一路一次头都未回的人。
小地方人迷信,有个传说,就是人在走夜路的时候如果觉得身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千万不要回头,因为每个人肩膀上都有一盏肩灯,是防鬼魅侵身用的,一旦转身,肩灯就会被打碎,张凌赫倒不是什么封建迷信的老顽固,但是在那种场面下,只觉得这玩意儿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毕竟老师教他,要对未知的事物存有敬畏之心,所以他咬紧了牙一路小跑回了家,没敢回头,后来他就会有意无意的去留意人们在行程中回头的情况,发现在一段路程里,哪怕任何事都没发生,许多人也都会莫名其妙的回头,并且不止一次,好像身后发生了什么动静。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张凌赫要扶着书包带子随时准备躲起来。
虞书欣哭了一路,把前十三年的悲伤事儿全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自己好悲惨,可以带入各种安徒生童话中悲惨的小孩子,比如卖火柴的小姑娘,比如灰姑娘,哦对不起那是格林童话,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想到今天可能会缺课还会拉下作业,要是补不上的话,明天的课就又要听天书了,像她这种只能靠努力维持成绩的人真的很伤不起,再想想那些学霸…好的,感叹完身世该感叹天赋了…
“怎么又回来了?”虞母隔着沾了灰的玻璃门看到自家女儿的时候,只看到她低着头,校服缠在腰上,活脱脱一幅小混混样儿,火气蹭蹭往上冒,等出了门看到人竟然哭了的时候立马软和了下来,急匆匆上去给人擦眼泪,就差没一步一个小心肝的叫了。
“怎么了?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了?跟妈妈说,妈妈帮你收拾他…”
虞书欣本来准备到虞母跟前之后嚎啕大哭一场的,但现在看到自家母亲慌不择言的样子她突然就觉得不难过了,甚至还有点欣慰,抽抽了两下就收功了,只用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虞母,过了片刻才破涕为笑:“这会知道我是你的心肝宝贝了?”
“赫赫,她怎么了?”虞母见虞书欣半天不说话,但情绪又好转,猜到也许不是什么大事,刚好转头过去的时候发现张凌赫也跟着回来了,于是便换了个人询问。
张凌赫愣了一下去看虞书欣,发现她还沉浸在自己为什么会跟来的情绪里,于是便转回身回答了虞母刚刚的问题:“小虞同学她生理期来了。”
“…这样啊,”虞母愣了一下,虽然生理期这词听着耳生,但虞母还是明白什么情况了。
“妈妈,你跟我进来,”虞书欣终于反应过来,乘机把虞母推进了里屋。
虞母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又似乎是在快速思考什么,虞书欣突然觉得自家妈妈好像有些呆呆的。她这么聪明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妈妈,按照她妈妈的坏习惯,她不会也是她从别人家捡来的吧。
“张凌赫,打电话跟老师说一下情况,请一节课的假就可以。”虞书欣这会显得十分面面俱到,好像有事儿的人不是自己。不过她的好搭档却半天不见应声,她皱了皱眉按住已经解开的校服袖子探头去望,只见外头的屋子里已然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张凌赫的影子。
“什么啊神出鬼没的,”虞书欣有些头疼:“妈妈,我打个电话,你可以先帮我找一条裤子吗?”
“今天怎么要穿裤子,你不平常挨骂都要穿裙子吗?”虞母虽然这样说,但人还是往衣柜那边去了,她觉得这个时候拒绝自家女儿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对,他叫张凌赫,他租住在我家,今天看我不舒服所以送我回来了…”张凌赫进来的时候虞书欣正在跟自家班主任请假,顺便让帮给张凌赫的老师也捎个信,正好看他还在,就直接把电话接了过去。
张凌赫接过电话,然后把手里的另一样东西交给了她。
“这个给你,”虞书欣看着那个粉色的包装袋拿在张凌赫手里说不出的违和,忍不住咽了一下,然后几乎是以抢的势头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包卫生巾,按着腰里的校服进了里屋。
虞书欣的反应可能真的比其他小姑娘剧烈些,她之前跟同行的几个女孩子谈过这件事,她们几乎在自己之前一年左右就已经开始了,但没人像她这样痛过。
当然,老天爷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倒霉。
许西街道有很多小旅馆出租,几乎主街上的几家每天的生意都满满当当,人多的地方自然各种设施应有尽有,好比他们家旅店后面的巷子里就是一家…这个到少儿不宜的地方了,今天的主题是小虞同学家前方隔了两个巷子的一家网吧,四面敞门,方便家长来找人的时候逃跑,像虞书欣这么努力上进的好学生当然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像张凌赫这样天生学霸的人当然也是不屑于这种地方的,不过不排除某些人生拉硬拽,软磨硬泡,极脸皮之穷尽。
“有事说事,”自从王鹤棣跟着他来过一次许西之后,就开始大放厥词要摸熟这边的每一条街巷,许西的街巷七扭八拐,七上八下的,张凌赫都不一定记得住,当然他也没这么无聊,更何况王鹤棣。
路没记住,网吧倒是摸得清清楚楚,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狡兔三窟,未雨绸缪。
但他今天似乎没往常蹦跶的厉害,往日里插科打诨的架势全然一点都不见,倒让张凌赫有些疑心他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总不能是不开心吧,他哪里有不开心的时候。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好歹我们也当了十几年朋友,”王鹤棣有些深沉的看着他,眼里似乎还有些悲伤的情愫,张凌赫却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然我真的不敢保证我不会揍你,”张凌赫一脸无语。
王鹤棣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然后自顾去开机,那电脑也许年久失修,也许单纯只是王鹤棣看它不爽,被猛一阵拍,最后悻悻然屏幕亮了起来,开机的人却突然抱着头爬到桌子上不动了,张凌赫愣了一下,想这人是不是真的出事儿了。
“你到底怎么了?”张凌赫好声好气问他。
王鹤棣还是半天不说话,直到张凌赫的耐心被磨的差不多准备走人的时候,突然听到桌上的人好像是抽泣了声。
再去看的时候,发现那人正一边哭一边抬起头看他,一句话说的含混不清。
张凌赫听了半天,才确定自己没听错。
他说,他感觉自己好像得了什么大病。
感觉自己快死了。
张凌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咂摸了半天觉得他可能真的是得了什么大病,脑子上的。
如果他每天生龙活虎的状态不能证明他健康长寿,那上周的体检报告单总可以吧。
不过看他这么伤心,张凌赫一时也不好意思怼他,只放轻了声一边调侃一边安慰:“你是不是琼瑶剧看多了,什么死不死的,哪儿这么容易。”
“我最近经常抽筋,然后感觉胳膊和腿都好疼,我肯定是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不然上周的体检怎么什么都没查出来,只有那种很厉害的病才查不出来。”王鹤棣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了。
“你倒是考虑挺周全的,”张凌赫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他这个时候笑出来显得有点不太道德。
“这种情况可能就是要长个儿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等下我们再去隔壁的药房问问就行,我差不多掐着日子等这天呢。”其实也不算,他意识到自己需要长高了也就是在前几天,他发现他和虞书欣对视要用抬头的姿势才可以达到,那个时候他突然觉得长高是那么迫在眉睫需求。同班的好多男生在初一的时候都开始蹿高了,但是对于他而言,这种事情似乎不能成为困扰,他总觉得自己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也有更多更重要的需要去思虑的事情,长的是否挺拔漂亮并不在列表前排,直到目前为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转变,但变化发生了他也乐于接受,期待长高也可以越过他人生列表里那些更为复杂的选项短暂的占据显眼的位置。
总之他享受当下的一切。
当然如果他先于王鹤棣长高他会更开心。
小王同学还沉浸在从死亡到长高的梯度转变里,他有一瞬间无法接受自己判断错误,但又庆幸自己判断错误。
不过张凌赫还是拉着王鹤棣去见了隔壁的老中医,以免真的出现传说中的万分之一。
长个儿这么痛是王鹤棣没想到的,痛的厉害的时候王鹤棣会觉得长不大也挺好的,不过等到隔几天一量身高发现真的有变化的时候,他又会火急火燎的到处炫耀,恨不得多痛多长。
不过某天王鹤棣和张凌赫站到一起的时候,虞书欣发现张凌赫还是比王鹤棣高。
这个世界也会有沉默长大的幸运儿。
张凌赫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