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旅一生》第4章 接出天牢
李云岚和张小枫立即备车便去了天牢，天牢距离皇宫有半个时辰的车程。在车厢内备了小炉子，但因着准备的匆忙，炉内炭火并不旺。
张小枫便在车内捣鼓着火炉，在炉上温着已经准备好的汤药，并且准备一会儿炭火旺一些，填几个手炉一会儿用。
李云岚看着他在那里忙活，也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明显是生着气呢。也不知道如何开口问老师的情况，便凑过去想搭把手。
虽然是皇帝的车架，里面很是宽敞，但炉子搁在一角，两个人在那儿待着，还是有些挤的。李云岚刚凑过去拿起来扇子，便被张小枫赶回去坐着了，“车内空间小，不劳烦陛下了，您请回去安坐。”
虽然话很客气，但语气可算不上好，张小枫甚至白了他一眼。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李云岚和张小枫都自动把这句话翻译成了，“别在这儿碍事，一边儿呆着去”。
搁在平时，李云岚肯定要回呛过去，但今日明显自己理亏，心中有愧，便没有做声。
到了天牢，两人下车，带着汤药和暖炉，随行的侍卫前去开路。进去了之后，曲曲折折，被引着走了好久才到关押重犯的地方。
里面终年不见天日，阴冷的很，张小枫走到这里担心更甚，但也只能不动声色。
终于看见了周卓，一身青灰色布衣，正端坐在那里，李云岚看到后便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没什么事。
越往里走潮湿阴冷更甚，地面甚至还有打扫后未干的水迹。待到走近发现情形不对，周卓端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似在休息，但确实眉头紧锁，额上也渗出冷汗，两手也用力按在膝盖上。
李云岚忙命人打开牢房门，他和张小枫便赶紧进去了，“老师，你怎么样，我们来了”。
周卓正腿疼的紧，又到了晚上，也是有些困乏，朦朦胧胧间听见有人在喊老师，睁开眼看到李云岚和张小枫两个人。
“云岚，小枫，是你们呀，找为师有什么事吗？”，竟是把他们都当做了小时候。
两人闻言俱是一阵心酸，还是张小枫，连忙拿出药来，“老师，可是腿又疼了，我备了药，赶紧吃下吧。”
周卓缓了一会儿也已意识清明，看着他俩来了也没有什么惊讶，“哦，原来是陛下和小枫，臣不便见礼，还望陛下见谅。”
李云岚从进来就跟傻了一样，看着周卓腿病复发，疼痛难忍，迷糊间把自己当成了小时候，唤着自己的名字，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呼啸而来。
而后一句陛下，将他唤醒，小枫还是小枫，云岚成了陛下，这些年，我和老师之间终究是隔了许多东西。
李云岚怅然若失，“老师不必多礼，先吃药吧。”说着从侍卫手上接过暖炉，蹲下身，将暖炉贴在周卓膝侧。
周卓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任着两人折腾，吃过药，又被张小枫喂了蜜饯。看着张小枫支使李云岚，一会儿暖炉放膝侧，一会儿放在膝弯。
折腾了两刻钟，疼痛稍微消了些，张小枫便要背他出去，李云岚本来就在蹲着，“我来吧”，说着就直接转身，结果蹲的腿有点儿麻，一转身没稳住，用手撑着，差点儿没趴那儿。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周卓环了一眼外面一排身强体壮的侍卫，又看了一眼刚才差点儿趴那儿又要背他的皇帝。
“现在好些了，不劳烦诸位了，我自己可以走。”说罢，伸手扶着张小枫便站起来，李云岚也连忙起身扶着一起往外面走。
回宫的车上，三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张小枫这些年变化是最小的，他不想科举入仕，喜欢钻研药材，医术。
所以到了京城之后，周卓便给他寻名医拜了师，一心钻研医术，不涉朝堂。与周卓和李云岚的关系都未曾变，还是小时候那个样子。
至于周卓和李云岚之间的事，他看在眼里，但无可奈何，有些事他不懂也无能为力。现在只盘算着一会儿回去用什么药，怎么施针比较好。
周卓则是很平静，从早上说出那些话，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做了他该做的。唯一遗憾的便是不能见到战事平定，重归太平。
其余的他也并不在意，无牵无挂。对于李云岚，嗯，皇帝其实还蛮称职的，这次战事虽然来的凶险，不过解决应该是时间问题，整体国力在这儿摆着，别瞎搞就行，问题不大。
李云岚心里就复杂多了，周卓朦胧中喊出的云岚，和清醒后的陛下，一直在他脑子里回荡。似乎从登基后，老师便没有唤过他的名字了。
诶，不对，登基后去狩猎的时候还唤过的，不过之后好像就没有了。那次自己好像发脾气来着，老师也好几天没有去上朝，是从那时候开始吗，或者更早？
三人各怀心事，很快便到了宫里，皇后早已将偏殿收拾好，就在皇帝寝宫旁边的宫殿里，正在宫内等着他们。看着张小枫和李云岚扶着周卓过来赶忙迎了过去，“老师，伤的很重吗，怎的成了这样”。
周卓笑道，“无妨，皇后殿下不必担心，旧伤复发而已，已经好多了，陛下和小枫两个人太紧张了，无事的。”
皇后的心稍稍放下些，扭头一双杏眼便瞪上了李云岚，“你还说没事，这是没事吗，都是你，下的什么破命令，不识好歹呀你。”
说着伸手就拧上李云岚的胳膊。李云岚吃痛只得往后缩，但是这边还扶着周卓，没处可躲，只好求饶。
“卿卿，我的错，我的错，我还扶着老师呢，赶紧让老师进屋歇着……嘶”，皇后这才松开手，引着三人进屋。
张小枫和周卓略带笑意看着他们两个，两人从刚认识就是打打闹闹，直到现在，也是见怪不怪了。
两人扶着周卓进了殿，坐在榻上，里面按照张小枫出发前的吩咐已经准备好了木桶，热水以及炭火和药材。
张小枫把热水倒进木桶里，服侍着周卓将腿放入其中，又将药材碾碎，想要做成熏香形式的东西。
皇后便在旁边打下手，吩咐侍女去寻找合适的容器，殿内的人各司其职，唯有……皇帝李云岚在那里，插不上手。
看着张小枫和皇后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周卓在闭目养神，自己坐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是没什么事可干。
无聊中便向外看去，看见太子身边的内侍，走到了这个殿门口，在往里面探看，便跟皇后说了一声，出去看一下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