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旅一生》第9章 文武双全
第二日，周卓便随着京城援军出发了，带着户部工部刑部抽调出的员外郎和主事，以及一千军士，毕竟不能光杆司令上任，总是需要人干活的，否则到了边境无法开展工作的。
边境战事惨烈，城池几经易手，百姓十不存一，幸存的流亡各处。更有逃兵成匪，四处流窜。大军无暇处理这些事情，须尽快前去支援，周卓便在一路上救济百姓，收拢流民，打击盗匪，聚集打散的军队，慢慢的朝边城进发。
乱世人如飘萍，离散的人终于找到一个依托。虽说周卓被任命的是青州知州，但此刻青州尚在敌军手中，边境几个城池的朝廷官员几乎死伤殆尽，周卓和他带来的这些官员，已经是这边境仅有的可以正常运行的朝廷机构了。
许多人闻风而来，慢慢的周围聚拢了许多人，周卓便选择了栖身在青州附近的一个县城，县城不久前曾被屠城，后来虽然敌军败退，但这座城非关键关隘，兵力紧缺，无力驻守，只留了几个伤兵在城墙上。伤兵能做的也只是关住城门，在城墙巡视一下。
周卓他们到的时候，城内一切均是惨烈的模样。他安排一部分随行军士去城墙值守，带领其余的军士和百姓收敛遗体，统一归置到城外，而后焚烧入殓。统计城中屋舍，收集残留物资，统一规划分配，将现在的百姓安置好。
安置好城中百姓，周卓又带着一部分军士和官员去了周围的城池查看情况，安抚百姓，收拢逃兵流民。还不时遇到小股劫掠和刺探军情的敌军，当即歼灭，俘虏则送到大军中，以备询问。
不得不说，于边境战乱中漂泊的百姓来说，周卓一行人是救命稻草，是一丝生的希望，稳了军心民心。周卓身边聚拢的人越来越多，最初的县城也安置不了这么多人，周围几个无人的县城都被收拾起来。青安县是其中城池较为坚固的一个，当然他的位置也重要很多，危险也多一些。周卓便将大部分的兵力搁在了这里。
前方战事胶着，敌军欲从后面偷袭，便准备先占了青安县，再前后夹击。一袭敌军绕过防线来到青安县下，以为能轻松取下这座城池，熟料遭到了极强的抵抗，死伤过半还没能登上城墙。
深入敌后又损伤惨重，只能离去，周卓又岂能放他离去，打开城门，亲自领兵杀了出去，将他们尽数留在了城下。经此一役，周卓带的这些散兵士气大涨，原来城内惶惶不安的气氛烟消云散。
跟着周卓从京城来的将军和官员也很惊讶，这些日子，跟着周卓安抚民生对他已很是佩服，没想到竟然还能领兵退敌。
周卓回到临时办公的府衙后，一个户部主事兴奋的迎上来，“大人威武。” 周卓笑笑，便向公文房走。这个主事原是国子监生，科举登科后派至户部为官，此次得知要派人来边境，是主动请缨的。国子监时，便是周卓的学生，因此和周卓交流除了公事公办外，还多了些随意。
“先生，没想到先生还有将帅之才，能守城成功已是出乎意料，竟还能出城野战，斩敌酋数千，学生佩服。”
“出城追击是迫不得已，若是被他们回去，敌军得知此地有可战之力，恐会有大军前来，届时就危险了。”
“学生愚钝”，主事闻言惊出一身冷汗，很是后怕，“先生领兵有方，能带着这些收拢的残兵得到如此战果，实是不易，先生能否教我。”
周卓从公文中抬起头，斜睨他一眼，“当年在国子监的时候，我教过兵法战阵。不以为然，说我纸上谈兵不愿学的人中有你一个吧。”周卓提笔开始回复公文，口中揶揄他，“我是不是常说，要文武并重，武不可废，据我所知你的武学成绩一直很一般啊。”
主事陡然被提起当年往事，羞愧的恨不得当场消失。当即撩袍跪下，抬手行礼，“学生惭愧，当年是学生无知，万望先生勿怪。”
“起来，我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快起来。”周卓从桌案后出来，将他扶起来。“想学学就是了。”
“是，学生知错，日后定当勤勉。”说完又有疑问，“老师曾打过仗吗？”
“建安二十年，明帝驾崩，先帝继位。赤月国和周边部族趁朝堂更迭之际犯边，当时我在青州，在范经略手下任职。”
“我听人讲起过，战事初期艰难，青州一度城破，开始巷战，幸亏后来还是守住了。后来范经略甚至反败为胜，收复了多年前被占领的两座城池，大败敌军。后来范经略由副经略升为经略，手下将领都诸多封赏，现在都是边疆大将屡立战功。”
主事听说是这个大胜仗，从小听说过很多次，说起故事娓娓道来，“对了，有一个范经略的副将，听说当时战功颇多，但没听说他是哪位将军。先生您知道吗？为何没有他的封赏？”
“有的，他也累功入京为官了。”
“入京？京城诸将也没听说过……”，主事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的望着又在批公文的周卓。周卓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主事激动的扑到书案旁，“先生，是您，您就是那个副将。”
主事的内心瞬间将事情捋了一遍，周卓是文官，在副经略使麾下任职，边境战事起，立了诸多战功，累功至京城为官，却并未以军功封赏，而是被任命到了御史台，做了皇长子的老师，原来是这样。啊，国子监的时候，周围放这个这么个文武双全的宝贝，自己有眼无珠啊。
周卓起身准备再去城墙上看一下，“兵法战阵，自己有书自己去看，有不懂的来问我。武学一事，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想练的话，我跟林统领说，禁军每日早上操练的时候你去跟着练，看你意愿。”
听说去军中跟着操练，主事心中有些打鼓，但能得指教的机会千载难逢，当即也答应下来。紧接着听到周卓的声音，“你基础弱刚开始跟不上很正常，但不能因此懈怠，我不定时去看，林统领也会来报我。若决定要去，像在国子监学武的时候那般糊弄，我这儿可是过不去的。”
周卓向来严格，国子监的时候这主事也领教过，连忙应下。
“另外城中各处的布置你这几日好好留心，包括城墙上的值守，看能否找到什么问题，找不到的话，便想想为何要如此布置，过几日我问你。”
“是，学生记住了。”
“嗯，跟我一起去城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