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风静欲归时》第8章 出发南赵
乾阳殿
“儿臣拜见大王”
“燕七，”燕丹坐在椅子上闻声抬头道：“可知寡人唤你前来，有何事？”
燕清瑜坦然答曰：“儿臣不知”
燕丹微敛眸，而后言：“听闻南赵最近有些兵事举动，这次命你前去，自是要好好探查一番，可明白？”
“儿臣明白”
燕丹扫了他一眼，将目光放在奏折上，继续道：“你对南赵也算是了解，若此次得察不当，寡人以为，你，还需在其国历练一番”
燕清瑜眸光微冷，这一言一语，都是在敲打自己，让自己知道，只要他想，那么自己随时都会被他逐出北燕，于是道
“儿臣，定当竭尽全力”
燕丹应了一声：“下去准备吧”
“是，儿臣告退”
燕清瑜出去后，并没有回到殿内，而是去了将军府
萧祁婠这几天一直在府中，并未出去，反而是无名时不时地被萧淮远叫到书房中去
她躺在摇椅中，看向刚回来的无名，笑言：“我爹爹是不是又问你，我最近在做什么？”
无名点了点头，开始比划着：我并没有告诉大将军
萧祁婠站起来，目光温和，嫣然笑道：“我知道，你是我的人”
无名一怔，他的耳朵有些发红，但好在，萧祁婠并没有注意到
风轻轻拂起，似乎与平时有些许不同
无名耳朵微动，他知道，有人来了，遂一把将萧祁婠护在身后，且全身进入警备待敌状态
“萧姑娘”
声音是从他们身后传来的
这清冷的声音，一听便知是谁
萧祁婠闻声转身，道了句
“七公子”
燕清瑜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无名，漠然出声：“萧姑娘莫不是在防我？”
“七公子竟也学会打趣，”萧祁婠眼底含笑道，“不过，公子此次前来，应该是有正事吧”
“我们屋中说话？”
“可”
说罢萧祁婠和燕清瑜进屋，无名守在门外
屋内：
“七公子有何事，尽管直言”
萧祁婠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只见燕清瑜接过茶道：“明日，我将前往南赵，你，可要去？”
萧祁婠闻此眸微亮，她早就想去看看了，既然他提出，自己又怎会拒绝，遂回：“七公子既盛情相约，婠婠自不可拂其好意”
燕清瑜淡淡道：“明日一早，定都城门外十里，有一处方亭，在那里等你”
“方亭？”萧祁婠眼中带着笑意，问，“如此，我需偷偷摸摸与七公子见面”
燕清瑜眼皮微掀，眸光略暗，哑声道：“也可以光明正大”
“只不过，萧姑娘似乎很嫌弃是我的未婚妻”
萧祁婠走到他身边，微微抬头与之对视，唇勾起
“虚名而已，又不是真的”
燕清瑜看着她眼底的笑意，一时竟有了些兴趣
“熟饭，可真否”
“可惜，不对胃口”
萧祁婠语气带些漫不经心
燕清瑜现在认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有很多面，让他有些好奇
“哦？那谁才对你胃口，燕云奚吗”
萧祁婠垂眸笑言：“七公子为何提及旁人”
“旁人？”燕清瑜站直，眼神清俊，“他，也算是你名义上的三哥”
“七公子，可莫要当真”
萧祁婠说罢转身坐下，继续言：“婠婠有一事相求”
燕清瑜玩转着手里的茶杯，问：“求人的态度还真是硬气”
“没办法，有底气”
水波如眸，红唇如焰，萧祁婠太过妩媚
让他有一瞬间失神，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
随后燕清瑜正色道：“讲”
“我想见见，玥夫人”
萧祁婠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脸上，似乎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奈何燕清瑜依旧面容冷淡
“玥夫人，可不是想见便能见的”
“我知道，你肯定可以办到”
这话语不免带着些女儿家的娇憨
燕清瑜是个正常的男人，虽然性格孤僻冷漠，但仅仅是性格
他的目光放在了萧祁婠纤细的脖颈处，薄唇微启
“我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这怎会没有意义，我既是公子的谋士，若公子满足这个小小的请求，婠婠自是会很忠心”
“你的意思是，如若我没有满足你，便要背弃我，对否？”
说着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毕竟，他最恨的便是背叛
萧祁婠站起身，毫不在意他的冷言冷语，只道：“七公子说笑了，婠婠既选择与公子共谋大事，又怎会心生背叛”
“若公子不愿，婠婠自可另寻他人帮忙”
燕清瑜敛眸
“另寻他人？三哥吗？”
“你既已是我的未婚妻，又是我的谋士，当知道他是对手”
萧祁婠面露为难
“可，他也是名义上的三哥”
“他是我的三哥，又不是你的”
燕清瑜冷言
萧祁婠微微一笑，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像是说，他，也算是我名义上的三哥”
燕清瑜眸光微转，将手里的茶放下，漠然出声：“萧姑娘，可莫要当真”
见他这般回怼，萧祁婠也敛去笑意，眸中带有点点怒气，言：“既当真又如何，天色也不早了，你我共处一室，不合世礼”
“七公子慢走”
燕清瑜唇角微微勾起，终究还是个小姑娘
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留下一句话
“自南赵归来，便带你去见她”
说罢已然不见其身影，萧祁婠闻此面色好了些，语气懒散
“结果还是如此，又何必浪费口舌”
此人若是师父见过，必定言其闷骚
……
元华殿：
翟闻跟着燕清瑜进到殿内，俯身道：“公子，看起来心情很好”
燕清瑜闻声看了他一眼说：“是吗？”
翟闻笑着答是
“此次出行南赵，你就不用去了”
“啊，这，”翟闻脸色一白忙言，“可是，属下失言？”
“你如今，越来越像那些阿谀奉承的宦官”
燕清瑜冷然出声：“要你留下，自是有用”
翟闻一把跪下
“属下知罪”
“起来吧，”燕清瑜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留在王宫，负责汇报情况”
“记住，随机应变”
翟闻俯身答是
“下去吧”
“是”
待他走后，燕清瑜敛眸沉思，或许，人，可以留下
……
次日
萧祁婠一大早便起来准备出去
不巧的是，萧淮远正好在前院和张进练武
于是她走上前，笑着打了声招呼
“爹爹”
萧淮远闻声看去，见满是笑容的女儿，他的脸上也尽是笑意
“是婠婠啊”
“婠婠，这么早要去哪里”
萧祁婠笑言：“听闻南赵有一道菜，名为珍宝鱼，此味闻之，则令人垂涎欲滴，若食之，则回味无穷”
“爹爹，女儿正准备为父亲做这道菜”
“故，出去买些食材”
萧淮远闻此那脸上的表情叫一个高兴，于是拍了拍身边的张进，大笑几声
“还是女儿好，女儿贴心呐”
张进面上维持着笑，内心却早已崩塌
将军，您倒是快住手啊，我的肩膀都快受不住了
“如此，女儿便不打扰爹爹了”
“好好”
待萧祁婠准备走时，萧淮远又道：“婠婠，那个护卫没有跟着你吗”
萧祁婠转身回答：“爹爹，您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吗”
说完这句，她便道了声无名
紧接着一道身影闪进他们眼前
无名双手抱拳，向萧祁婠行礼
萧淮远看见他在也就放心了，于是说：“你要好好保护小姐，对了，婠婠，早些回来”
“女儿知道”
就这样，他们顺利出了将军府
萧祁婠不会骑马，故吩咐无名在外准备一匹快马
两人同骑一匹马赶往方亭
而这边
燕清瑜则孤身在此等候
城门再次被打开，策马扬尘
无名轻嗅随风入鼻的清香，不禁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子
他有些贪恋这其中的美好，却又不得不小心与她拉出距离
只因他知道，自己终是配不上她
而萧祁婠不太适应这马，身子只觉快要散架
终于，她看见了方亭，也看见了一个人，她知道，此人定是燕清瑜
待到达后，无名欲将萧祁婠扶下马，奈何她道：“不用了，我们继续赶路”
说着她看向燕清瑜，继续说：“七公子，我们赶上大队吧”
她知道燕清瑜此次以使臣身份前去，那么大王必然会为其安排一支精兵，即使不是保护他，也要保护那些上好的礼品
只见燕清瑜锐利的眸子一片深沉，蓦然开口
“你难道不知，男女有别？”
说着他扫向无名，眼神之犀利，令其不禁垂下眼睑
萧祁婠轻笑
“我从不在乎世俗之伦理”
“七公子还是尽快上马，别耽误行程”
燕清瑜当即沉下神色，走过去，语气带些不快之意
“你是我的未婚妻，与其他男子共骑一匹马，是何意”
萧祁婠坐在马上看着他，悠悠然道：“我不会骑马，故需无名带我”
燕清瑜闻此一个翻身已然上马，只听他说：“既如此，那便教会你为止”
“你去骑另一匹马”
此话是对无名所言
话落，燕清瑜拉起缰绳，快马疾驰，萧祁婠被风刺得脸疼
不免有些埋怨
“七公子，能否慢些？”
燕清瑜低头看了她一眼，下一刻便将她整人从马上翻过，使其面对着自己
萧祁婠自然是受到了惊吓，她抬头看了看始作俑者，心生不满
“七公子当真是不喜人”
只听他冷言：“现在脸可还疼”
萧祁婠轻哼一声
“我没那么娇气”
说罢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蹭上去，不过，她可别无它意，不过是这样更舒服罢了
燕清瑜感受到腰间和胸前一阵柔软，身体微微一僵，转而眸光微闪，似有了几分笑意
只听萧祁婠又言：“七公子，你好像还未履行承诺”
亲事订在三月后，南赵此行，还不知会发生何变故，另外，爹爹那边也不知道又乱做何主张，故，尽早为好
燕清瑜知道她所言承诺是亲事，却不想她竟如此心急，一时面上不悦
“有合适机会，自会言明”
“不会耽误你另寻良人”
说罢他便加快骑马速度，萧祁婠只得紧紧抱住他
马一路奔驰不停，已然赶上大队
其他士卒见到燕清瑜，纷纷道了句七公子
他简单应声，随后将萧祁婠抱下马，“你随狄大夫坐马车”
萧祁婠点点头，她早就不想骑马了
在看着她上马车后，燕清瑜骑马跟在其旁
萧祁婠刚进去，就看见年纪约莫四十左右的男子背靠马车，闭眼睡觉
想来他便是狄大夫狄渊
萧祁婠目光移至桌上那盘糕点，如今已接近午时，不知爹爹现在可有看见那信
……
将军府
萧淮远坐在书房正美滋滋地等着自家女儿来叫他吃饭
只不过等了好久，等来了一个丫鬟
“将军，饭已备好”
萧淮远应了一声，心想：莫非，婠婠是想给我个惊喜
于是他走到前厅，却并没有看见萧祁婠，于是忍不住问身边的奴仆丫鬟
“小姐呢”
他们均摇头说没有看见
萧淮远暗道不好，随即转身快步到萧祁婠房中
只见桌上放着一封信
大意上是说，去南赵一趟，并未说明和谁，可是猜也能猜出来，除了燕清瑜，还能有谁
萧淮远一把将纸撕碎，脸色发青，怒目圆睁，大声斥言：“把张进叫来”
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萧淮远又怒气冲冲走到院内，一拳打上那棵已有些年纪的树
生女儿有什么好，有什么好
这件事情真是气得他头有些发晕
张进还在吃饭便被叫了过来，一进来便看见将军的手流血了，忙上前关心
“将军，这是怎么了”
萧淮远冷哼一声，吩咐道：“你马上派人给我追上使臣大队”
“将萧祁婠给我带回来”
话已至此，张进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可现在已经晚了些，于是他面露难色
“将军，如今再追，恐有些困难”
“何况，大王一直派人盯着将军，若此时派兵出城，朝中必有人以此做文章”
萧淮远慢慢冷静下来，快步走到书房，草草写下封信装好
他看向张进，道：“派人将信送到泸州”
“务必交到三公子手中”
张进正色答是
待他走后，萧淮远揉了揉太阳穴，将那幅画像取出来，眸光微冷
“婠婠和苏苏，一点儿都不像”
……
马车内
萧祁婠轻轻拿起糕点，因怕打扰狄渊睡觉，故咀嚼动作很小
只听
“不必顾忌我”
狄渊睁开眼睛，看向她，面带笑容道：“萧姑娘果真是倾国之姿，像你的母亲”
萧祁婠闻此饶有兴趣，问：“狄大夫见过我母亲”
“曾有幸见过一面，不过，”狄渊似乎觉得话语不当，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又道：“早曾听闻姑娘是公良子的亲传弟子”
“今可见，真是后生可畏啊”
萧祁婠笑言：“狄大夫唤我祁婠便可”
“你也无需唤我大夫，直言伯伯便好”
而后狄渊似想起了什么，便问：“祁婠这是，要去南赵游玩？”
“算是，”她眸光微转，“到了南赵，还望狄伯伯多多照顾”
“哈哈，好，既如此，祁婠莫客气，去我府上小住几日，如何？”
“最好不过，祁婠正愁没有银两居住”
马车内又是一阵笑声，萧祁婠倒是与狄渊相谈甚欢
也正是这几番对话，让她觉得，狄渊是个很有智慧的人，且目光长远，是个人才
定都偏北，若要到达南赵，需经历荆州、泉州、泸州、明州
荆州与定都毗邻，而今大队马不停蹄，赶至三日，最终到达
他们暂居东郊客栈
萧祁婠的房间正好是倒数第二间房，旁边便是狄渊和燕清瑜的房间，无名因身份低下，随与士卒等同住一楼
士卒在楼下吃得热闹，唯独无名坐在一个角落里，安静地吃饭，显得格格不入
楼上，萧祁婠、燕清瑜和狄渊，他们则聚在一起吃饭
萧祁婠因无聊时不时看向楼下，似乎是在看无名
燕清瑜见状，眸光微闪，朝她碗里夹了些菜，冷语道：“吃饭都不专心，还欲成何大事”
萧祁婠闻此抬眸扫了他一眼
“你又何尝不是”
否则一直盯着我作甚
燕清瑜抿了抿薄唇
狄渊见两人此，不禁笑言：“听闻祁婠与七公子已有婚约，如今看来，这亲事真是天作之合”
燕清瑜听到这话漠然出声：“狄大夫说笑了”
狄渊闻此看向萧祁婠，只见她似乎并不在乎燕清瑜方才的这句话，不免觉得有趣，便又言：“楼下坐于偏隅之处的人，莫不是祁婠的人？”
萧祁婠点点头，回道：“他是我的护卫”
“哦，”狄渊似无意说起，“倒还真是个安静的护卫”
“他，不会说话”
“哦？那还真是可惜了”
萧祁婠应了一声，也许是赞同其言
而楼下，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妇人为他们端茶送菜递酒
只见她拿着一小坛酒走到无名身边，语气温和，态度柔顺
“客官，您的酒”
无名闻声抬头，朝她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不料，下一刻那妇人手中的酒便掉在了地上，声音之响，令言语吵闹声顿时安静了下来，而萧祁婠他们不免向此处看来
狄渊看见无名后微怔，随后眼底掠过一抹疑虑
掌柜听见声响也是忙跑出来，指责那妇人
“什么事情也干不好，还不快回去”
那妇人脸色微白，身子隐隐有些颤抖，听见掌柜的声音又看了一眼无名，便匆匆离去
掌柜又对无名和其他人说了许多致歉的话
而此时，无名却是低头继续吃饭，他想，或许是自己的模样吓到了那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