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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晏小说天上人间浮沉录在线阅读

天上人间浮沉录

作者:一口一只卷

字数:103569字

2025-12-27 连载

简介

《天上人间浮沉录》这本现言脑洞小说造成的玄念太多,给人看不够的感觉。一口一只卷虽然没有过多华丽的词造,但是故事起伏迭宕,能够使之引人入胜,主角为苏清晏。喜欢现言脑洞小说的书友可以一看,《天上人间浮沉录》小说已经写了103569字,目前连载。

天上人间浮沉录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周四上午十点,协和医院国际医疗部。

苏清晏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喂给母亲。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

“清晏,你跟妈说实话。”赵雅芝握住女儿的手,声音虚弱但清晰,“手术费是哪来的?还有这病房……我听说国际部一天就要好几千。”

苏清晏的手顿了顿。她早就料到母亲会问,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妈,您别担心。我跟一个高中同学借的,她家做外贸生意,很有钱。她听说咱家的事,主动借了我一百万,说不着急还。”

“一百万?”赵雅芝睁大眼睛,“哪个同学这么大方?”

“林薇,您记得吗?高中时来过咱家,扎着马尾辫,圆脸那个。”

赵雅芝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那孩子……家里是做服装生意的?”

“对。”苏清晏面不改色地撒谎,“她现在在帮家里打理生意,正好手头宽裕。她说等我以后有钱了再还,不着急。”

这谎撒得不算高明,但赵雅芝现在身体虚弱,精神不济,也就信了七八分。她叹了口气:“清晏,是爸妈对不起你。你本来该好好上学,将来出国留学……现在却要为了钱到处求人。”

“妈,您别这么说。”苏清晏握住母亲的手,“只要您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值得。”

赵雅芝看着她,眼泪又流下来:“你爸他……太傻了。生意失败了可以重来,为什么要走那条路?留下我们孤儿寡母……”

“妈,别想了。”苏清晏给她擦眼泪,“医生说您现在要保持情绪稳定。等您身体好点了,我们离开北京,去南方找个安静的小城住。我找份工作,咱们重新开始。”

“离开北京?”赵雅芝愣了一下,“那你爸的债……”

“我会还的。”苏清晏说得很坚定,“妈,您相信我。”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年轻女孩探进头来:“苏小姐,有人找您。”

苏清晏走出病房,看到走廊里站着一个陌生男人——三十岁左右,穿着米白色亚麻衬衫和卡其裤,头发微长,气质慵懒随意。他手里拿着一束淡紫色的鸢尾花,正看着墙上的医疗宣传栏。

“请问您是……”苏清晏有些疑惑。

男人转过身,对她笑了笑:“苏清晏?我是顾夜白,曼姐的朋友。”

苏清晏想起来了——顾夜白,音乐人,那天在天上人间听过她唱歌,还邀请她去录音棚试音。曼姐后来提过他,说他是“圈子里少有的干净人”。

“顾先生,您好。”苏清晏礼貌地点头,“您怎么找到这里的?”

“曼姐告诉我的。”顾夜白把花递给她,“听说伯母住院了,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扰。”

“没有没有,谢谢您。”苏清晏接过花。鸢尾花很新鲜,花瓣上还带着露珠,淡淡的香气在消毒水味浓重的走廊里格外清新。

“伯母情况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现在在恢复期。”

“那就好。”顾夜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上次说的事,你还记得吗?我工作室需要一段法语念白,如果你有时间,随时可以过来试试。报酬按市场价,不会亏待你。”

苏清晏接过名片。和上次那张一样简洁,只有名字和地址。

“谢谢顾先生,我……”

“叫我夜白就好。”顾夜白打断她,笑容温和,“不用有压力。我不是沈聿那种人,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只是觉得你的声音很特别,适合那首歌。”

他提到沈聿的名字很自然,仿佛知道一切。

苏清晏沉默了。

“如果你愿意,今天下午就可以来。”顾夜白说,“我的工作室在798,离这儿不远。录完音我可以送你回来。”

苏清晏想了想,母亲下午要休息,她确实有时间。而且……她需要钱。周先生给的月薪要下个月才发,曼姐那里的债还有两个月要还。如果能有一笔额外收入,总是好的。

“好,我下午过去。”

“两点,我等你。”顾夜白摆摆手,转身走了。

苏清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恍惚。顾夜白和这个圈子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沈聿的霸道,周先生的客气,曼姐的精明,莉莉的尖刻……而顾夜白,好像只是路过,随手帮了个忙,不求回报。

她回到病房,把鸢尾花插进花瓶。

“谁啊?”赵雅芝问。

“一个朋友,听说您病了来看看。”苏清晏说,“妈,下午我要出去一趟,大概两三个小时。护士会按时来给您量体温,您好好休息。”

“你去忙吧,我没事。”赵雅芝看着她,“清晏,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看你总是心神不宁的。”

“没有,您多心了。”苏清晏给她掖好被角,“我就是担心您的身体。”

赵雅芝没再追问,但眼神里的担忧没有减少。

下午一点半,苏清晏打车来到798艺术区。

这里原本是国营电子厂的老厂房,后来改造成了艺术区。红砖墙、大烟囱、铁轨、旧机器,和现代的艺术装置、画廊、工作室混搭在一起,有种独特的工业美学。

顾夜白的工作室在一栋三层红砖楼里。一楼是咖啡厅,二楼是录音棚,三楼是生活区。苏清晏按了门铃,很快有人来开门——是个扎着脏辫的年轻女孩,穿着宽大的T恤和破洞牛仔裤,耳朵上打了七八个耳钉。

“找谁?”女孩嚼着口香糖问。

“我找顾夜白先生,约了两点。”

“哦,清晏是吧?夜白哥在楼上等你。”女孩侧身让她进来,“我叫小米,是这里的助理兼打杂的。上来吧。”

工作室很大,挑高至少六米,四面都是玻璃窗,光线很好。墙上挂着各种乐器和抽象画,地上散落着乐谱和杂志。最里面是一个小舞台,上面摆着钢琴、吉他、架子鼓。

顾夜白正坐在钢琴前弹奏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了?坐。”

苏清晏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小米给她倒了杯柠檬水:“夜白哥,那我先下去了,有事叫我。”

顾夜白点点头,等小米离开后,他对苏清晏说:“别紧张,就是很简单的一段念白。我写了一首歌,叫《琉璃》,中间需要一段法语的旁白。你的声音很干净,很适合。”

他递给她一张纸。上面是一段法文:

“La vie est comme un morceau de verre coloré,

Brillant et fragile sous le soleil.

Quand il tombe et se brise,

Les éclats dispersés reflètent encore la lumière.

Mais personne ne sait combien de coupures il laisse.”

(人生就像一块彩色玻璃,

在阳光下璀璨而易碎。

当它坠落破碎,

散落的碎片依然折射光芒。

但无人知晓它留下多少伤痕。)

苏清晏轻声读了一遍。文字很美,但也很悲伤。

“需要带什么样的情绪?”她问。

“平静中带着一点怀念,一点遗憾。”顾夜白说,“不用太刻意,就像在讲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他带她进录音棚。房间不大,但设备专业。苏清晏戴上耳机,站在麦克风前。顾夜白在控制室里,透过玻璃窗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音乐响起——简单的钢琴旋律,像雨滴落在玻璃上。

苏清晏闭上眼睛,想着父亲,想着母亲,想着这一个月来的天翻地覆。她开口,用法语缓缓念出那段文字。声音很轻,像耳语,像叹息。

一遍就过了。

顾夜白从控制室出来,眼神里有一丝惊讶:“你很有天赋。不仅仅是发音标准,更重要的是……你懂那些文字在说什么。”

“因为感同身受。”苏清晏摘下耳机,“顾先生……不,夜白,这首歌是写给谁的吗?”

顾夜白沉默了几秒:“写给我妹妹。她三年前去世了,白血病。”

“对不起……”

“没什么。”顾夜白笑了笑,笑容里有淡淡的悲伤,“她很喜欢玻璃制品,收藏了很多。她说玻璃最诚实——看起来坚硬,其实一碰就碎;看起来透明,其实藏着彩虹。就像人生。”

苏清晏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吧,我送你回去。”顾夜白拿起车钥匙,“报酬我让小米明天打给你,五千,可以吗?”

“太多了……”苏清晏知道市场价,这种简单的念白一般一两千。

“我觉得值。”顾夜白说,“而且,这只是开始。我还有其他作品需要法语部分,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他们下楼,上了顾夜白的车——一辆很旧的吉普牧马人,车上堆着乐谱和矿泉水瓶。

“不好意思,有点乱。”顾夜白把副驾驶座上的东西扔到后座,“我这人不太讲究。”

车子驶出798。下午的阳光很好,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你和沈聿……是什么关系?”顾夜白突然问,问得很直接。

苏清晏身体一僵。

“别紧张,我不是打听隐私。”顾夜白说,“只是提醒你,沈聿这个人……水很深。他帮你,一定有他的目的。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

“我知道。”苏清晏低声说,“但我没有选择。”

“你有的。”顾夜白看了她一眼,“只是那个选择比较难。清晏,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找我。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在音乐圈还算有点人脉。给你介绍个正经工作,或者帮你联系留学,都可以。”

苏清晏心里一暖。这是出事以来,第一个没有附加条件地帮助她的人。

“谢谢你,夜白。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走。妈妈的病需要钱,我爸的债需要还。等我处理好这些事,也许……”

“我明白。”顾夜白点点头,“那就好好保护自己。天上人间那种地方,待得越久,陷得越深。早点脱身。”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苏清晏下车前,顾夜白叫住她:“清晏,记住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丢掉自己的底线。那是一个人最后的尊严。”

“我会记住的。”

周五晚上七点,天上人间。

苏清晏换上制服,准备开始今晚的工作。更衣室里只有她一个人,莉莉她们都已经被安排去了其他包厢。她知道,这是曼姐的特意安排——自从她和沈聿、周先生扯上关系后,曼姐对她的态度明显不同了。

“清晏,准备好了吗?”曼姐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礼盒,“周先生让人送来的,说是下周三酒会要穿的礼服。你试试,不合适的话还有时间改。”

礼盒里是一件浅香槟色的晚礼服,真丝材质,设计简约大方,V领但不暴露,裙摆及地,腰部有一条细水晶腰带。还有配套的高跟鞋和手包。

“很贵吧?”苏清晏摸着柔软的布料。

“Dior的当季新款,大概十万左右。”曼姐说得很随意,“周先生对女伴一向大方。不过这也是他的要求——你代表的是他的品味和面子,所以必须完美。”

苏清晏试穿礼服。尺寸刚刚好,像量身定做。镜中的她,香槟色衬得皮肤愈发白皙,水晶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她盘起长发,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锁骨,整个人像从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少女。

“不错。”曼姐点点头,“周三下午四点,会有化妆师和发型师来会馆给你做造型。六点,周先生来接你。酒会是七点开始,十点结束。记住,少说话,多微笑。”

“我需要准备什么话题吗?”

“不需要。”曼姐说,“周先生会引导谈话。如果别人问你问题,简单回答就好。如果有人问你和周先生的关系,就说‘朋友’。不要多说,也不要否认。”

苏清晏明白。她要扮演的,是一个得体、优雅、但背景模糊的女性形象。既不能太张扬,也不能太透明。

换回制服后,曼姐带她去“兰花厅”。今晚沈聿又来了,还带了几个生意上的伙伴。

推开包厢门,苏清晏立刻感觉到气氛不对。沈聿坐在主位,脸色阴沉,面前摆着一瓶已经空了大半的威士忌。其他几个人也都表情严肃,包厢里烟雾缭绕。

“沈先生。”苏清晏轻声打招呼。

沈聿抬眼看了她一下,没说话,只是示意她倒酒。

她走过去,拿起酒瓶。刚倒满一杯,沈聿突然开口:“今天不用你服务,出去。”

声音冰冷,带着明显的怒气。

苏清晏一愣,看向曼姐。曼姐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离开。

她退出包厢,关上门。走廊里,曼姐低声说:“沈先生今天心情不好,生意上出了点问题。你别往心里去。”

“什么生意?”

“不该问的别问。”曼姐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去‘竹韵厅’吧,周先生一会儿过来,想先跟你聊聊周三的安排。”

苏清晏点点头,走向竹韵厅。路过楼梯口时,她听到下面传来吵闹声——

“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我?”

是莉莉的声音。

苏清晏往下走了几步,看到一楼大厅里,莉莉正和一个年轻男人争执。那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潮牌,染着金色头发,戴着墨镜,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

“江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是会员制……”前台经理试图解释。

“会员制怎么了?老子有钱!”年轻男人一把推开经理,“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清晏的,让她出来陪我!”

苏清晏心里一惊。

“江先生,清晏今晚已经有安排了。”经理赔着笑,“要不我给您安排其他姑娘?莉莉就很不错,是我们这儿的头牌……”

“我就要清晏!”男人不依不饶,“我朋友说了,那丫头又纯又辣,还会说法语。我今天非要见见她不可!”

莉莉在旁边脸色铁青。被当面说不如别人,对她们这种人来说是最大的羞辱。

苏清晏想躲开,但已经晚了。男人抬头看到了她,眼睛一亮:“哟,这不是清晏吗?本人比照片还漂亮!”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两个保镖紧随其后。经理想拦,但被保镖推开。

“清晏是吧?我叫江亦辰。”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俊朗的脸——确实是明星相,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只是眼神里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轻浮,“我最近在拍一部电影,需要个法语顾问,听说你很合适。”

苏清晏后退一步:“对不起,我现在在工作,不方便。”

“工作?不就是陪酒吗?”江亦辰笑了,“陪我喝酒也是工作。走,我开个包厢,咱们好好聊聊。”

他伸手来拉她,苏清晏躲开:“江先生,请自重。”

“自重?”江亦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在这种地方上班,还装什么清纯?说吧,一晚上多少钱?我出双倍。”

这话说得很大声,走廊里其他服务生和客人都看了过来。苏清晏的脸瞬间白了。

“江亦辰,你够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三楼传来。

沈聿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他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脸色比刚才更阴沉,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江亦辰身上。

江亦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哟,沈老板也在啊?怎么,这丫头是你的人?”

“是又如何?”沈聿一步一步走下来,“在我的地盘上,动我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他的气场太强,江亦辰身后的两个保镖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沈老板,别生气嘛。”江亦辰虽然还在笑,但语气软了下来,“我就是开个玩笑。我这不是刚回国,不懂规矩嘛。”

“不懂规矩就学。”沈聿走到苏清晏身边,将她挡在身后,“现在,滚。”

一个字,冰冷刺骨。

江亦辰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沈聿,我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江家在京城也不是吃素的。”

“江家?”沈聿笑了,笑容里全是讽刺,“你爸江振业见了我,也得叫一声沈先生。你算什么东西?”

江亦辰的脸瞬间涨红。他想说什么,但被身后的保镖拉住了。保镖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江亦辰的脸色变了变,最后狠狠瞪了沈聿一眼,转身走了。

一场闹剧结束。

沈聿转身看向苏清晏:“没事吧?”

“没事,谢谢沈先生。”

“以后遇到这种人,直接叫保安。”沈聿说,“不用跟他废话。”

“我……”

“去工作吧。”沈聿摆摆手,转身上楼。走到楼梯口时,他突然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周三的酒会,周明远带你去?”

苏清晏点头。

“注意分寸。”沈聿说完,进了包厢。

苏清晏站在原地,心里乱糟糟的。江亦辰的事、沈聿的态度、周三的酒会……一切像一张网,将她越缠越紧。

曼姐走过来,拍拍她的肩:“看到了吧?这就是这个圈子的常态。江亦辰那种纨绔子弟,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到处惹是生非。你今天运气好,有沈先生护着。但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

“曼姐,江亦辰是什么人?”

“江氏集团的小公子,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现在在娱乐圈混。”曼姐点了支烟,“他爸江振业是做地产的,身家上百亿。但这小子不学无术,整天泡妞飙车惹事。他看上你,不是好事。你最近小心点,他可能会再来找你。”

苏清晏的心沉了下去。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曼姐吐出一口烟圈,“有沈先生在,江亦辰不敢乱来。沈聿虽然狠,但护短。他既然说了你是他的人,就会护着你。”

“曼姐,沈先生他……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苏清晏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如果只是需要一个女伴,比我漂亮、比我听话的姑娘多得是。为什么是我?”

曼姐沉默了很久。烟燃到尽头,她掐灭烟蒂,才缓缓开口:“清晏,你知道沈聿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苏清晏摇头。

“自杀。”曼姐说,“二十年前,沈聿十岁的时候。他母亲是个大家闺秀,会弹钢琴,会说法语,长得也很美。但沈聿的父亲是个混混,整天在外面打打杀杀。有一次仇家上门,当着他母亲的面砍了他父亲一条胳膊。他母亲受了刺激,从那以后精神就不太正常。后来有一天,她从自家阳台上跳了下去,就死在沈聿面前。”

苏清晏倒吸一口凉气。

“沈聿这辈子最恨两件事。”曼姐继续说,“一是他父亲的仇家,二是他自己的无能。他觉得如果自己当时强大一点,就能保护母亲。所以他拼命往上爬,不择手段。现在,他成功了,但母亲回不来了。”

她看着苏清晏:“你长得……很像他母亲年轻时的样子。特别是眼睛,还有那种清冷的气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也吓了一跳。”

苏清晏浑身发冷。她明白了。沈聿帮她,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女儿,不是因为她会说法语,而是因为她像他死去的母亲。

这是一种补偿,一种执念,一种……病态的寄托。

“所以你要小心。”曼姐的声音很轻,“沈聿对你好,可能是因为移情。但移情是最不稳定的感情。哪天他发现你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可能会翻脸无情。”

苏清晏点头,手心里全是冷汗。

“不过也不用太悲观。”曼姐又说,“至少现在,他对你是真心的好。利用好这个机会,多攒点钱,早点脱身。”

正说着,周先生到了。

曼姐立刻换上职业笑容:“周总,您来了。清晏正等您呢。”

周明远今天穿得很休闲,浅蓝色衬衫,米色长裤,看起来很放松。他对苏清晏点点头:“清晏,我们去竹韵厅聊。”

竹韵厅里,茶已经泡好。周明远示意苏清晏坐下,然后递给她一个文件夹:“这是周三酒会的基本信息。出席人员、流程、注意事项。你大概看一下。”

苏清晏翻开文件夹。里面是美国商会的年度晚宴,地点在京伦饭店,出席的有各国大使、企业家、文化界人士。流程很正式:签到、鸡尾酒会、晚宴、演讲、舞会。

“你需要记住几个关键人物。”周明远拿出一张名单,“这位是美国商会的会长史密斯先生,这位是法国驻华使馆的文化参赞杜邦先生,这位是华裔企业家李女士……如果遇到他们,我会介绍你认识。你只需要简单打招呼,不用多说。”

“我需要准备什么话题吗?”

“不用。”周明远说,“如果别人问你做什么的,就说你在学习法语和艺术史。如果问你和我的关系,就说我们是朋友。其他的,我会应付。”

他的安排和曼姐说的一样。苏清晏点点头:“我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周明远看着她,“酒会上可能会遇到一些……不太友好的人。特别是女性,可能会问一些尖锐的问题。你不用理会,保持微笑就好。”

“什么样的问题?”

“比如,你是不是我的新女友,我们怎么认识的,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这种问题,敷衍过去就行。”周明远说得很委婉,但苏清晏听懂了——会有人质疑她的身份,怀疑她是“那种女人”。

“我知道了。”

周明远满意地点点头:“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好好表现,如果这次顺利,以后还有很多这样的场合。对你来说,这也是积累人脉的机会。”

“谢谢周先生。”

“叫我明远就好。”周明远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是上下级。”

话虽这么说,但苏清晏知道,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是平等的合作伙伴。他是雇主,她是雇员,就这么简单。

聊完正事,周明远突然问:“你和沈聿……很熟?”

苏清晏心里一紧:“不算熟,只是在会馆见过几次。”

“沈聿这个人,不简单。”周明远端起茶杯,“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手段太狠。你跟他打交道,要小心。”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提醒她要小心沈聿了。

“谢谢周先生提醒。”

“叫我明远。”周明远纠正她,“清晏,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我找女伴,不是找情人,也不是找女朋友。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带出去、能帮我应付社交场合的合作伙伴。所以,只要你做好分内的事,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清晏点头:“明白。”

“那就好。”周明远站起身,“周三见。六点,我去会馆接你。”

他走了。苏清晏坐在包厢里,看着那份文件夹,心里五味杂陈。

所有人都提醒她要小心——小心沈聿,小心江亦辰,小心这个圈子里的每一个人。但她已经进来了,出不去了。

窗外,北京城的夜色正浓。天上人间的霓虹灯在黑暗中闪烁,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这个浮华世界里的每一个人。

周六下午,苏清晏去了顾夜白的工作室。

这次不是录音,是顾夜白说要给她介绍一个工作机会。到了工作室,她发现除了顾夜白,还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中式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气质端庄。

“清晏,这位是方老师,国家大剧院的法语顾问。”顾夜白介绍,“方老师最近在排一部中法合作的音乐剧,需要一位法语发音指导。我推荐了你。”

苏清晏有些意外:“我?可我不是专业学戏剧的……”

“不需要专业学戏剧。”方老师开口,声音很温和,“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法语发音纯正,对语言有感觉的人。夜白给我听了你的录音,我觉得很不错。”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乐谱:“这是音乐剧的剧本,改编自法国作家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里面有很多法语台词和歌词。你需要做的,就是指导演员的法语发音,确保他们在舞台上的发音标准、自然。”

苏清晏接过乐谱。剧本很厚,密密麻麻的法文。

“工作时间比较灵活,主要在晚上和周末,因为演员白天要排练。”方老师说,“报酬按小时算,一小时五百。如果项目成功,还有奖金。”

一小时五百。这个价格很高。

“可我白天要照顾母亲……”

“没关系,我们可以根据你的时间调整。”方老师说得很通融,“清晏,我看了你的资料,北外法语系的高材生,很可惜没有毕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推荐你去我们剧院的国际部做兼职翻译,收入虽然不多,但胜在稳定。”

这又是一个机会。一个脱离会馆、走上正轨的机会。

“方老师,谢谢您。”苏清晏由衷地说,“我会好好考虑。”

“不急,你想好了随时联系我。”方老师递给她名片,“夜白说你是个有才华的姑娘,不应该被埋没。我也这么觉得。”

方老师走后,顾夜白对苏清晏说:“这是个好机会。国家大剧院的工作,虽然钱不多,但是正经工作,也能积累人脉。比你在会馆强多了。”

“我知道。”苏清晏说,“可是……我现在需要钱。大剧院的工资,不够我妈的医药费和我爸的债。”

“钱可以慢慢挣。”顾夜白看着她,“但有些路,一旦走上去了,就回不了头了。清晏,你还年轻,还有选择的余地。”

苏清晏沉默。

“沈聿那边,你打算怎么办?”顾夜白问得很直接。

“我不知道。”苏清晏实话实说,“他帮了我很多,我欠他的人情。而且……曼姐说,他帮我是因为我像他母亲。”

顾夜白皱了皱眉:“那更危险。移情是一种心理疾病,他可能会把你当成母亲的替代品,对你要求越来越高,越来越控制。哪天他发现你不是,可能会……”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我明白。”苏清晏说,“可是夜白,我现在真的没有选择。妈妈的病需要最好的治疗,那需要钱。沈聿能提供,其他人不能。”

“周明远呢?”

“周先生只是雇我当女伴,每个月五万,不够。”

顾夜白叹了口气:“清晏,我可以借你钱。虽然我没有沈聿那么有钱,但一两百万还是拿得出来的。你可以慢慢还,不要利息。”

苏清晏惊讶地看着他。这是第三个要借钱给她的人——陆承洲、沈聿、顾夜白。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要顾夜白的钱。不是因为不爱钱,而是因为……顾夜白是唯一一个不求回报、真心帮她的人。她不能利用这份善意。

“夜白,谢谢你。”她轻声说,“但你的钱也是辛苦挣来的。我会自己想办法。”

“你所谓的想办法,就是在会馆上班,做沈聿的……什么人?”

“我不知道。”苏清晏苦笑,“也许是什么都不是。也许有一天,他会腻了,我就自由了。”

顾夜白看着她倔强的侧脸,突然想起自己的妹妹。妹妹生病时也是这样,明明很痛苦,却从不喊疼,总是笑着说“我没事”。

“清晏,答应我一件事。”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撑不住了,或者遇到危险了,一定要联系我。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好,我答应你。”

从工作室出来,天已经黑了。苏清晏打车回医院,路上接到了陆承洲的电话。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接了。

“清晏,我在医院门口。”陆承洲的声音很平静,“我们能谈谈吗?最后一次。”

苏清晏让司机在医院门口停下。果然,陆承洲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三天不见,他看起来更加憔悴,但眼神很坚定。

“承洲……”

“清晏,你先别说话,听我说。”陆承洲打断她,“我查过了。沈聿的母亲二十年前自杀,死因是抑郁症。他父亲后来也死了,仇杀。沈聿从小在道上混,十六岁就砍过人,十八岁进过少管所,二十岁接手家族的娱乐产业,二十五岁洗白。他的公司表面做地产和投资,实际上还涉足高利贷、地下赌场,甚至……”

他顿了顿:“甚至毒品。虽然他现在不亲自碰,但他手下的人在做。”

苏清晏脸色发白。

“还有周明远。”陆承洲继续说,“他前妻是个法国艺术家,三年前在瑞士滑雪时意外身亡。但有人怀疑那不是意外,因为周明远在妻子死前三个月,给她买了巨额保险。而且他妻子死后,他很快接手了她的画廊和收藏,价值上亿。”

他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托人查到的资料,虽然不完整,但足够证明这两个人都不干净。清晏,你不能跟他们扯上关系,太危险了。”

苏清晏接过文件,手指在颤抖。她知道沈聿和周明远不简单,但没想到这么复杂。

“承洲,谢谢你。”她低声说,“但你知道这些又怎么样?你能帮我妈妈付医药费吗?能帮我还八千万的债吗?”

“我能。”陆承洲说得很坚定,“我跟我爸摊牌了。我说如果他不帮我,我就放弃继承权,离开陆家。他妥协了。他答应借你五百万应急,剩下的我们可以慢慢还。”

苏清晏震惊地看着他:“你疯了?为了我,值得吗?”

“值得。”陆承洲握住她的手,“清晏,我从小到大,喜欢的人只有你。我想娶的人也只有你。钱没了可以再挣,家没了可以重建,但如果你没了,我就什么都没了。”

他的手掌很温暖,但苏清晏却觉得烫。她抽回手:“承洲,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毁了你。”苏清晏的眼眶红了,“你是陆家的继承人,前途无量。如果你为了我跟家里闹翻,你会失去一切。而且……就算你爸借我五百万,也只是杯水车薪。八千万的债,我要还到什么时候?”

“我们可以一起还。”陆承洲说,“我毕业后可以当律师,一年挣几百万不是问题。我们可以制定一个还款计划,十年,二十年,总能还清的。”

他说得很认真,眼里的光像少年时一样纯粹。

苏清晏的心像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说:答应他,跟他走,过平凡但安稳的生活。另一半在说:不能拖累他,不能让他为了你放弃一切。

最后,理智占了上风。

“对不起,承洲。”她转身,背对着他,“我已经做了选择。你走吧,别再来了。”

“清晏!”

“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请离开。”苏清晏的声音在颤抖,“让我自己走这条路。是福是祸,我都认了。”

她跑进医院,没有再回头。

陆承洲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手里的文件袋掉在地上,散落一地。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单。

三楼的一扇窗户后,沈聿站在那里,看着楼下的一幕。陈默站在他身后,低声汇报:“陆承洲查了您和周明远的背景,应该是动用了陆家的关系网。”

“让他查。”沈聿点了支雪茄,“查到又能怎么样?陆振华那个老狐狸,不会让儿子娶苏清晏的。门第之见,是这些所谓‘世家’最大的悲哀。”

“需要处理一下吗?”

“不用。”沈聿吐出一口烟圈,“让那小子自己折腾。苏清晏不会跟他走的,她太清醒,也太骄傲。”

陈默点头,又问:“周三的酒会,需要安排人跟着吗?”

“安排两个,暗中保护。”沈聿说,“周明远那边……我总觉得不对劲。他前妻的死,没那么简单。”

“您怀疑……”

“我什么都不怀疑。”沈聿打断他,“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苏清晏现在是我的人,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

沈聿看着窗外的夜色,突然问:“顾夜白那边呢?他最近跟苏清晏走得很近。”

“顾夜白给苏清晏介绍了国家大剧院的工作,应该是真心想帮她。”陈默说,“他背景干净,就是普通的音乐人,没什么威胁。”

“是吗?”沈聿笑了笑,“在京城这个圈子里,背景干净的人,要么是傻子,要么是高手。你觉得顾夜白是哪一种?”

陈默愣了一下,没回答。

“继续盯着。”沈聿说,“我要知道每一个接近苏清晏的人,有什么目的。”

“是。”

沈聿转身,看着墙上的一幅画——那是他母亲的画像,画中的女人穿着旗袍,坐在钢琴前,侧脸温柔。眼睛,确实很像苏清晏。

“妈,如果当年我有能力保护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他轻声说,像是在问画中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没有人回答。

窗外的北京城,灯火通明,像一个巨大的琉璃迷宫。每个人都在里面寻找出路,但大多数人都迷失了方向。

苏清晏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她已经成了这个迷宫里,很多人眼中的猎物。

或者,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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