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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而上的马哈鱼》第7章 本应梦中仙侠女,奈何俗世妒忌深

在袁莜回家照顾正孝的第二天早上,两人刚吃过早饭,前一天刚“和好”的一点温存充满了这个简陋的小屋里,为这个死气沉沉的家带来了一点希望的曙光。

袁莜一边洗着碗,一边分外关切的问着赵正孝:“你是怎么发现的?”

正孝坐在饭桌前的小凳子上,抽着烟,发着呆,紧锁着眉头,听到袁莜问她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什么怎么发现的?”

袁莜说道:“我是说你的病,你是怎么发现的?”

正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哎呀,就是上个礼拜?那是礼拜几了?”他头朝上斜看着屋顶的那根椽木,想了半天方才想起,说道:“应该是上个礼拜一到礼拜四那几天,总是感觉肚子不舒服,去上茅房也拉不出来,尿也尿不出来,心里慌的厉害,你也不在家,我就告诉了咱大姐,大姐说是让去县里的大医院检查一下,然后第二天就安排孝候来家里叫上我去县城里的医院仔细检查了一遍……”

正孝把那天在医院检查的情况仔仔细细的给袁莜讲了一遍,袁莜这才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站在水槽边上,手中拿着还未洗净的碗筷,开始踅过来踅过去,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突然破口大骂道:“医生说不让你喝酒,这种病就是你日你妈的喝酒喝出来的,你这两年就知道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在外面吃饭、喝酒、逞能打架,能不下你了啊?美!这下好了,报应来了吧?以前我劝说你,咱们老老实实的把咱们的小日子过好了,把房子盖起来,把女儿嫁出去,把儿子成愿结了婚,以后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再管你了,这样不就挺好的吗?可你呢?日你妈,你他妈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喝酒喝的把自己的命都要喝掉了,你不是很能耐吗。去,叫上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继续喝去,喝死到外面算求了。”

说着把手中的碗筷往赵正孝脚下摔的粉碎,坐到坑头上恸哭起来,感觉不解恨,又开始骂道:“别人家和再生一般大小的孩子都一个个的结了婚了,有的都有了孩子了!你他妈的觉得你对得起孩子吗,你要是死了……”说到这里袁莜已是泣不成声了,赵正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手指中夹着香烟,烟云顺着他那早已被熏黄的指甲盖往上爬着,他看上去有气无力的,蔫巴巴的像一只垂死的老狗。

骂了半天,袁莜注意到赵正孝没有回应一句,只是坐在那里抽着烟,突然想起他这种病是不能生气的,便就不得不止住了和正孝吵架的劲头,抹了一会眼泪,就又继续洗碗去了。自这一次单方面的吵架过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吵过架了,有时只是正孝会动不动的乱发脾气,袁莜也就当是没听见一样,不去理他,自己该干嘛干嘛,时间久了正孝也不再乱发脾气了——发脾气也只是气他自己而已,可能他也无力再去生气了。

泡桐树叶落,怦然恸忧心。

叶落再一次,整夜不能寐。

绿失水飞去,只等秋风来。

留意叶落尽,满院灰蒙蒙。

叶落撞落叶,声微身已碎。

虽是假孝儿,然其不由己。

落叶压满院,寝室苟难安。

已是知天命,奈何病压身。

忆往事愁多,徒劳空忙碌。

身残志难坚,无奈愁煞人。

意欲仰天长啸,道不公!

万钧压身,一夜白头,

意已表,身难行,

满眼遗憾泪已干。

在赵正孝去世前一个多月的时候,在亲戚们的一再督促下,袁莜不得不把正孝生病的事情以近乎于斯瞒的婉转方式告诉给大女儿赵乐笙。她在电话里叮嘱乐笙先不要让再生知道这个事情,而乐笙在这方面她知道自己是拗不过袁莜的,便就悻悻地答应了她。

乐笙当天对丈夫、婆婆说明情况后,便急忙赶往回娘家的路上。当她下了火车赶到市里的汽车站时已是夜里九点多了,没能赶上最后一趟汽车,最后没办法她只能打电话告诉袁莜:计划在市里面待一晚上,明天一早坐第一趟车回家。袁莜听到消息后也没说什么,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此时正孝的大姐、四姐、五姐和几个外甥子正在家里看望病重的赵正孝,一堆七八个人围着火炉烤火取暖,她们商量好的,今天相跟着一起回娘家来看望这个曾经“宝贝”一样的弟弟。

三个姐姐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孝候和几个表兄弟在一旁打扑克,孝侯看见大家都坐在哪里干瞪眼,也没人做饭,便到院子里挖了几个红薯,放在炉子里烤着。他们一看袁莜接完电话后推门进来,便异口同声地问道:“乐笙回来啦?”四姐、五姐甚至都站了起来,袁莜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没有,在市里下了火车后去汽车站赶最后一趟车,没赶上,今晚在市里住一晚,明天一大早坐第一趟车回来。”

三个姐姐看上去有些失望。四姐是个大胖子,比正孝大个七八岁,短头发,已是灰白色了,三七开的头发被发卡卡的紧紧实实的,两个凸起的颧骨在她那异常圆的脸上更是明显,在灰暗的灯光下泛着油光。听到袁莜说乐笙今晚回不来,说到:“那咱们不行还是先回吧,乐笙都回不来了,咱们干坐着也没用啊?”五姐坐下后不说话,大姐看了看孝候像是要说些什么,但一直没张嘴。

孝候发现母亲欲说又止的样子,便对着袁莜说:“是这,我找个摩托车到市里去接乐笙吧,来回也就三十多公里,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在说那“三十多公里”时有意停顿了一下,拉长着嗓门,孝候看袁莜不说话,便又补充到:“乐笙一个女娃娃,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市里面也不安全,再说这在市里面住一晚上花的钱也够这摩托车往市里面跑上好几个来回的了。”

正孝躺在炕上全都听在耳朵里,想开口说话,可一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索性也就不说了,无力的叹着气。袁莜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思前想后便答应了孝候去接乐笙。走的时候大姐又赶忙喊上二姐的儿子李建国一起去,吩咐道:“你俩小心看着路,天这么黑了,路上慢点骑。”李建国瘦小瘦小的,坐在摩托车上也占不下多少的分量。看着兄弟俩走远后,这一大家子人就又回到屋里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听着里屋有一声没一声的哀叹声。

大概过了有两个多小时,已是夜里十二点多,大家突然听到屋外摩托车“呜呜突突”的声音,都知道是孝候和李建国去接乐笙回来了,便都往门口跑去,没等跑到门口,便看到了早已跨下摩托车的乐笙板着脸往屋里飞快的走来。只见她:

桃面如雪微拭粉,蛾眉紧蹙惹烦愁,怒目圆睁丹凤眼,

咳声叹息如玉琤,额前点缀凌乱发,乌发成辫挂双肩,

粗布简衣带风尘,风尘引流沁心脾,本应梦中仙侠女,

奈何俗世妒忌深。

赵乐笙手中提着个黑皮袋子,众人走出屋门见到她时,她已自己扭开钌铞进了大门,看见众位长辈们同时出门迎接甚是惊讶。她一边朝着长辈们喊着:“大姑、四姑、五姑、哥……”一边在人群中寻找着袁莜,终于在人群的最后面看到了母亲,她把剩下的还没问候到的几个哥哥丢到一边,迫不及待地走到母亲身边,盘问着:“妈,我爸在哪呢?他现在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走的时候不是说就只是腰疼吗?”一边问着一边往屋里面挤着。

袁莜没回答她的问话,她摽着乐笙的胳膊,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袖,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拉着,乐笙着急要进屋里与父亲见面,一时没注意,差点被袁莜拉倒了。袁莜没有发现乐笙的异常,一时没有控制住,扑倒乐笙的怀里,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痛哭起来。

众人见状也都黯然神伤,四姐、五姐也流起眼泪来,已是八十多岁的老大姐拄着拐杖,被外甥们扶着走到袁莜身边,安慰道:“莜娃,你先不要哭了,咱们先到屋里去,先让笙笙见见他爸,他父女俩也都多半年没见过面了,别哭了啊。”说着大家也都簇拥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着袁莜母女进了门房屋里。

袁莜拉着乐笙的手,大家一起又进了里屋,当乐笙掀起厚重的门帘看到躺在炕上的父亲:他的脸上骨瘦嶙峋,暗黑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像是干裂的泡桐树的树皮,黄色的眼白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已是好多天没有睡觉了,身上盖着的厚厚的棉花被子也掩饰不住他那越来越大的肚子,就像一只肥胖的大海豹的肚子。

正孝早就听到众人说话的声音,半张着疲惫的眼睛,往门口的方向看着。当看到女儿进来时,他艰难地撑着胳膊,急切的想起身去拥抱她。在他的印象中,自从孩子们能自己走路后,便几乎没有再抱过他们了,类似这种相互之间表达爱的方式的行为,他和孩子们之间几乎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在他看来他是害怕孩子们长大了会嫌弃他。嫌弃他老了,嫌弃他们身上那种难闻的味道,这种碍于面子的想法在他们这一辈人当中是如此残忍的普遍的存在。

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纯粹不知该如何去表达自己对儿女们的爱意,他不善于去表达自己的情感。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坚强汉子,没有人会傻到主动去惹怒他,他只要看到和自己有关的,而且他认为不对的事情,便总是会去和家人们理论一番,大多的时候都是“教训式”的理论。这种“教训式”的理论在他的这一生中大部分面对的就是袁莜。他只会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自己的内心世界,以至于别人总是错怪他,他是异常的孤独的!

在想念儿女们的时候,他会一个人找个清净一点的地方抽上一会烟,或是找袁莜说说话,亦或是直接找点农活来打发掉这种寂寞时期的伤感。其实这种伤感在他身上是少之又少的,他也是被袁莜所感染的,而且这种“感染病”也是很少会“发作”的,在他发现自己病情的这段时间里,他却是异常的想念他们啊!

他又不想去给他们添麻烦,他就这样被这种矛盾的想法扰乱着,在孤独的空虚和病痛的折磨中沉默着!此刻让他异常想念的大女儿突然回到了他的身边——即使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儿子赵再生,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的想在乐笙这里得到那怕只是一丝丝的温暖,这样对于他来说也是非常值得的。

他向着乐笙站着的方向艰难地挪动着他的身体,眼神里充满着深深的哀求。乐笙看到此时的父亲,早已是痛心泣血,鞋也没脱,跪在炕上,膝行到父亲身边,双手用力抱着正孝,把他沉重的身体扶起来慢慢地靠在被子上,痛苦地埋怨道:“爸,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你这肚子怎么这么大啊?”

众人看到这种情况,也都痛哭起来。大姐默默的挂着两行泪水,一只颤抖的手艰难的伸向乐笙和正孝,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孝候看到母亲这样,生怕她也哭出个什么毛病来,便赶紧对身边的兄弟们使着眼色,让他们赶紧帮忙救场。又对母亲说道:“妈,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别哭了,孝娃舅这病也不是一定就治不好了,你这要是再哭出个什么毛病来,那咱们这一大家子人该怎么办呀?”

大家听到孝候这样说到,站在后面的后辈们便赶紧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宽心话来,过了一会,除了乐笙和袁莜还在痛哭着,其他众人也都吞声忍泪,收拾着脸面,出了里屋,在外屋坐下。

乐笙突然想到第一次去县城检查身体是孝候陪着父亲的,他应该对父亲的病情最为了解,又听到刚才安慰大姑的那些话语,迫切的心情夹杂着强烈的好奇心暂时驱赶走了她悲恸的心情。她轻轻地推开父亲,拽着衣领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向父亲说道:“爸,咱不怕,你给我说说你那天和我候娃哥第一次去县里面检查时大夫是怎么给你们说的?咱这县城的医院都是些小医院,医疗设施也不齐全,有的医生也是胡乱诊断,你先给我说一下具体情况,咱们明天就去市里的医院重新再检查一遍,不行咱就再去省城,去北京。总是有办法能治好的,你放心,咱先把这病的情况弄清楚再说。”边说边用衣袖给父亲擦着眼泪和鼻涕。

听到乐笙这些话后正孝的心里宽松了许多。袁莜一直坐在炕头上抹着眼泪。

乐笙坐在炕上,朝着外屋喊道:“侯娃哥,你进来一下吧。”孝侯听到后急着跑进来,把那天和赵正孝一起去县城医院检查身体时的情况艰难地给乐笙复述了一遍,正孝在边上时不时的补充着。其实正孝是不愿意让大家都知道自己的病情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顾不了那么许多脸面上的事了,让孝侯把具体情况说出来,说不定亲戚们都还能帮上忙。

待孝侯说完后,袁莜又一再叮嘱大家不要告诉外人。

乐笙跪坐在炕上,紧皱着眉头,眼晴盯着被子上父亲异常鼓起的肚子的部位,屋子里没有人说话。她想了半天,突然迅速地拉开黑色皮包的拉链,拉开拉链的声音像一道刺耳的打雷声,把众人从挠心的等待中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大家都看着乐笙,就像乞丐们要饭时哀求的眼神,直戳着施舍着心里善良的一面。

乐笙从黑色皮包里拿出一部黑色的大哥大手提电话,一边拨着上面的按键,一边膝行着下了土炕,穿过人群,掀起门帘,走到院子里。等待着电话另一边的应答,她焦急的在院子中央踅过来踅过去,低跟黑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快速沉闷的响着,她穿着红色的呢子小风衣,两个扣子紧紧地扣着,里面穿着有些泛黄的乳白色薄毛衣,上身的乳房被扣着的风衣紧紧的往上托着。

还在哺乳期的乐笙,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下显的更加的丰满美丽。她不顾婆婆的劝说,坚决把不到一岁的儿子留给婆婆照看,她顾不了儿子的嚎啕大哭和渴望吃奶的眼神,毅然决然要回家亲自看望父亲。在回家的路上她就一直忐忑不安,从母亲遮掩的话语中她感到事情远没有母亲在电话中所说的那样简单。电话终于接通了,接电话的是她丈夫。

他们是大学同学,从大二开始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毕业参加工作,他们也是选择了去同一个城市里参加工作,工作两年多后,他和大多数同学一样结了婚,近几个月她刚休完产假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电话的另一头询问着这边家里的情况,乐笙把父亲的病情详细地说了一遍,让他明天托朋友打听打听,看看这种病到底好不好治,如果好治该去那里的医院治疗效果最好。还叮嘱他把孩子照顾好,因为自已可能最近一段时间肯定是回不去了,最后也是她最不想说的事情——钱!乐笙本以为父亲年轻时经常干一些繁重的体力活,现在岁数大了,难免会有一些腰酸背痛的,但不知道却是到了这种需要面对生死的地步了。回来时拿的1000块钱估计也不够用。她吱吱唔唔半天说不出话来,电话另一边问她:“是不是钱不够了?”她才急切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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