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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王座厅内,暮色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光斑。阿尔克墨恩独自站在巨大的星象图前,指尖划过蚀刻在青铜板上的星座轨迹。那些蜿蜒的线条仿佛命运的脉络,最终都指向北方那片被标记为”诅咒之源”的阴影区域。

“陛下。” 拜图斯的声音打破沉寂。侍卫长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块沾着泥污的灰布。 “在北方商队的货物夹层中发现这个。他们声称不知情,但其中一个商人在审讯中提到了’月晦之夜,鹰坠之地’。”

阿尔克墨恩展开灰布,上面用炭条勾勒出一只扭曲的眼睛,瞳孔处缭绕着烟雾状的纹路。无瞳者萨米恩的标记。他的指尖无意识收紧,羊皮纸的边缘簌簌碎裂。

“鹰坠之地…”他低声重复。那片传说中的陨石坑,初代王朝覆灭之处,如今已成为禁忌之地。月晦之夜就在三日后,时机巧合得令人不安。

拜图斯继续禀报:”根据线报,最近三个月,北部边境有七个村庄整体消失。幸存者疯癫地重复着’黑雾吞噬了一切’。”

“黑雾?”阿尔克墨恩抬眼。

“是的,陛下。据说雾气所到之处,连声音和光线都会被吞噬。当地部落开始崇拜一个被称为’山神’的存在,用活人献祭以求自保。”

阿尔克墨恩的指尖轻轻敲击王座扶手。这一切都与他在幻象中看到的四个漩涡不谋而合。诅咒正在蔓延,而他的时间不多了。

“组建一支影痕卫小队,”他下令,”要最擅长潜行与追踪的。三日后出发。”

拜图斯领命退下不久,沉重的橡木门再次开启。卡德摩斯拄着扭曲的木杖步入大厅,他的步伐缓慢而坚定,浑浊的灰色眼睛扫过阿尔克墨恩手中的灰布。

“你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老人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

阿尔克墨恩没有转身:”当所有的路都通向毁灭时,选择哪一条还重要吗?”

“重要。”卡德摩斯的声音陡然严厉,”因为你选择的这条路,可能会让整个王国为你陪葬!”

“那么按照您的建议呢?”阿尔克墨恩终于转身,眼中燃着压抑的火焰,”像父王一样在疯狂中度过余生?还是像您期待的那样,用埃忒尔的鲜血来换取暂时的安宁?”

空气骤然凝固。祖孙二人对视着,数百年的家族悲剧在他们之间无声地流淌。

“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反抗吗?”卡德摩斯的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在你这个年纪,我带领着最精锐的部队深入厄琉息斯山脉,想要摧毁诅咒的源头。我们找到了祭坛,但同行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发疯、自相残杀。最后只有我活着回来,带着这块碎片。”

他从长袍内取出一块与阿尔克墨恩手中相似的金属碎片,只是更大,上面的纹路也更加复杂。

“每一次试图反抗,都只会让诅咒以更残酷的方式应验。这就是我们家族的命运,阿尔克墨恩。”

阿尔克墨恩注视着祖父手中的碎片,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为什么卡德摩斯总是阻止任何对诅咒的调查,为什么他宁愿选择顺从——因为他是家族中唯一亲眼见证过反抗代价的人。

“那么告诉我,祖父,”阿尔克墨恩的声音低沉下来,”如果顺从和反抗都通向毁灭,我们该如何选择?”

卡德摩斯深深地看着他:”有时候,活着本身就是最艰难的反抗。”

阿尔克墨恩沉默良久,最终摇了摇头:”不。如果活着意味着永远被诅咒束缚,我宁愿选择毁灭。但在这之前,我要找到诅咒的真相——不是为了顺从,也不是为了反抗,而是为了理解。”

他走向窗边,望着北方连绵的山脉轮廓:”三天后我会出发。王国就交给您了。”

卡德摩斯伫立原地,看着孙子坚毅的侧影,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最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沼泽的边缘,暮色渐浓。埃忒尔蹲在泥水中,小心地处理着腿上的伤口。连日的逃亡让原本细嫩的皮肤布满伤痕,但她已经学会不在意这些。

枯树丛中突然传来的响动让她瞬间警觉。她迅速躲到树后,匕首已然出鞘。

一个少年蜷缩在树根间,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看到埃忒尔时,他惊恐地向后缩去,却因疼痛而发出压抑的呻吟。

埃忒尔审视着这个不速之客。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破烂的皮袄上沾满泥污,但腰间挂着的护身符显示他来自北方的游牧部落。

“求求你…”少年嘶哑地开口,”不要杀我…”

埃忒尔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他肿胀的腿上。那是被重物击打导致的骨折,若不及时处理,恐怕性命难保。

她想起自己坠崖时的无助,想起在沼泽中挣扎求生的日日夜夜。某种共鸣让她收起了匕首。

在附近寻找草药时,埃忒尔注意到泥地上奇怪的痕迹——那不是野兽的足迹,而是一种拖拽的痕迹,仿佛有什么重物被强行拖向沼泽深处。

她带着草药和淤泥回到少年身边,开始为他处理伤口。动作虽然生疏,却足够仔细。

“我叫利卡斯,”少年在疼痛稍缓后说道,”来自白鹿部落。”

埃忒尔默不作声,继续手上的工作。

“我们部落…被黑雾吞噬了。”利卡斯的声音颤抖起来,”那些崇拜山神的人,他们召唤雾气…所有人都消失了,只有我逃了出来…”

“山神?”埃忒尔终于开口,声音因久未使用而沙哑。

利卡斯用力点头:”他们说山神苏醒了,需要鲜血和灵魂。最近几个月,北方的部落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埃忒尔的心猛地一沉。阿尔克墨恩的异常,家族的诅咒,突然都与这个”苏醒的山神”联系在了一起。

当晚,他们在岩缝中过夜。利卡斯在篝火旁展示了他的手艺——用鳄鱼皮和藤蔓编织护甲。他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很快一件粗糙但实用的皮甲初具雏形。

“我们部落世代都是猎手,”利卡斯解释道,”制作皮甲是每个男孩都要学的。”

埃忒尔静静地看着,突然问道:”你知道厄琉息斯山脉的祭坛吗?”

利卡斯的手顿住了,眼中闪过恐惧:”那是禁忌之地。传说任何人靠近都会发疯。但…我知道一条小路,是部落长老告诉我的,可以避开最危险的区域。”

埃忒尔注视着跳跃的火焰,一个决定在心中成形。她要前往厄琉息斯山脉,不是作为被献祭的公主,而是作为寻求真相的复仇者。

她开始跟利卡斯学习狩猎技巧,如何设置更精巧的陷阱,如何辨别动物的踪迹,如何利用地形隐蔽自己。每一天,她都在蜕变,从娇弱的公主成长为荒野的生存者。

某个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沼泽的雾气时,埃忒尔站在水边,看着倒影中那个满身泥污、眼神锐利的陌生女子。她取下一直佩戴的银色发饰,那是阿尔克墨恩在她十六岁生日时送的礼物。

发饰落入水中,悄无声息地沉没。

“我们向北走。”她对利卡斯说,”去厄琉息斯。”

王宫深处,阿尔克墨恩站在父王昔日的寝宫内。房间里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他在书架的暗格里找到了一本日记。翻开泛黄的书页,父王癫狂的字迹记录着最后一次深入厄琉息斯山脉的经历:

“祭坛不是终点,而是起点。我们以为在摧毁它,实则在唤醒更深层的东西…那四个漩涡,它们不是毁灭,而是…通道?”

阿尔克墨恩的呼吸骤然急促。父王也见过那四个漩涡!

继续翻阅,最后几页的字迹已经完全混乱,只有一句话反复出现:

“必须阻止埃忒尔接近祭坛…她的灵魂是钥匙…”

阿尔克墨恩合上日记,手指微微颤抖。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北方,指向那个被迷雾笼罩的诅咒之源。

他取出两块祭坛碎片,将它们靠近的瞬间,碎片突然发出幽暗的光芒,表面的纹路仿佛活过来般开始流动。一股强大的引力从北方传来,召唤着他。

今夜无月,正是启程之时。

阿尔克墨恩披上黑色斗篷,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囚禁了他家族数百年的宫殿。

无论前方是真相还是毁灭,他都必须前行。

北风呼啸着掠过大地,卷起枯叶与尘埃,仿佛在为这两条注定相遇的道路奏响悲怆的序曲。在命运织就的巨网中,王座与荒野,第一次为了同一个目标而颤动——厄琉息斯山脉深处,那个沉睡千年的秘密,即将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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