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濞镇派出所的法医室里,白炽灯亮得晃眼,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和草药混合的怪异气味。夏荣站在解剖台旁,眉头紧紧蹙着,目光落在法医老陈手中的检验报告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陈戴着厚厚的橡胶手套,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夏科长,经过反复检测,死者体内的迷魂药成分已经确定了,是由两种植物混合制成的——本地深山特有的醉鱼草,还有一种咱们这儿叫‘迷魂花’的毒草,学名叫曼陀罗的变种。”
“醉鱼草和迷魂花?”夏荣重复了一遍,眼神锐利起来,“确定是本地特有的?”
“绝对确定。”老陈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样本瓶,里面装着少量干枯的植物碎片,“醉鱼草在漾濞江沿岸的深山里很常见,以前村民们偶尔会用它来毒鱼,效果很明显;迷魂花就更少见了,只在海拔一千五百米以上的悬崖边才有,毒性比普通曼陀罗强,一旦制成药,人喝下去很快就会昏迷,而且很难检测出来,要不是咱们用了最新的质谱仪,根本发现不了。”
夏荣接过样本瓶,凑近闻了闻,只有一股淡淡的苦涩味。她放下瓶子,语气坚定:“这么说,凶手一定是熟悉本地草药的人,甚至可能是经常进山采药的村民?”
“八九不离十。”老陈说,“这两种草单独用都达不到这么强的迷魂效果,必须按照特定比例混合炮制,还得加入几种辅助草药,才能制成无色无味、起效快的迷魂药。不是长期跟草药打交道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个配方,更别说找到这两种草了。”
夏荣心里有了方向。之前的线索都指向彝族古老的“锁魂结”和江神索命的传闻,现在迷魂药的来源又锁定在本地,这说明案件绝非简单的“江神索命”,而是熟人作案,凶手很可能就在黑马村或周边村寨。
“谢谢你,老陈。”夏荣收起检验报告,“后续的详细报告尽快给我,我现在就去黑马村,排查懂草药的人。”
“好,我尽快。”老陈点点头,又叮嘱道,“夏科长,这迷魂花毒性大,提醒村民们注意安全,别随便采摘不认识的草。”
“我会的。”夏荣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法医室。
走出派出所,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夏荣眯了眯眼。顺濞镇的街道两旁种着高大的核桃树,树叶繁茂,投下斑驳的树荫。街上有村民背着背篓路过,背篓里装着山货和草药,偶尔传来几声方言叫卖,充满了乡土气息。
夏荣没有直接开车去黑马村,而是先给龙根打了个电话。龙根熟悉黑马村和周边的情况,哪家懂草药,哪家经常进山,他肯定清楚,有他帮忙,能少走很多弯路。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龙根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喂?谁啊?”
“我是夏荣。”夏荣的声音简洁明了,“有新线索了,迷魂药是本地的醉鱼草和迷魂花做的,你现在能不能带我去村里排查懂草药的人?”
龙根一听“迷魂药”“排查”,瞬间清醒了大半,语气里带着不情愿:“啊?又要去啊?夏科长,俺这还没吃饭呢,而且山里那么危险,万一遇到啥……”
“破案有奖金,而且找到凶手,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以后不用再做噩梦了。”夏荣打断他,知道龙根胆小贪财,得用他在乎的东西打动他,“你熟悉村里情况,有你带路,我们能尽快找到嫌疑人,奖金也能早点发给你。”
提到奖金,龙根的语气松动了:“奖金……能给多少啊?”
“只要能顺利找到关键线索,帮我们抓住凶手,奖金不会少你的。”夏荣说,“而且,你不是想给你妈治病吗?这笔奖金正好能派上用场。”
龙根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家里条件不好,一直没钱好好医治。夏荣上次走访时了解到这个情况,现在正好用来劝说他。
果然,龙根沉默了几秒,语气变得坚定起来:“行,俺跟你去!你在哪儿?俺现在就去找你。”
“我在派出所门口等你。”夏荣挂了电话,靠在警车旁,看着街上的行人,心里盘算着黑马村懂草药的人可能有哪些。
没过多久,龙根就骑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赶来了。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裤脚卷着,脸上带着几分匆忙,摩托车后座上还挂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个荞麦粑粑。
“夏科长,俺来了。”龙根停下车,抹了把脸上的汗,“俺妈让俺带的荞麦粑粑,你要不要尝尝?刚蒸好的,还热乎着呢。”
夏荣愣了一下,没想到龙根还会给自己带吃的。她看了看布包里的荞麦粑粑,金黄饱满,散发着淡淡的麦香,点了点头:“谢谢,不用了,我们先去村里吧,路上再吃。”
“也行。”龙根把布包塞进怀里,生怕凉了,“俺妈说,你是城里来的干部,帮俺们破案,不能让你饿着。”
夏荣心里微微一动。龙根虽然好吃懒做、胆小怕事,但本质并不坏,对母亲也孝顺。她坐上警车的副驾驶,对龙根说:“你骑摩托车跟在我后面,注意安全。”
“好嘞!”龙根应了一声,骑着摩托车跟在警车后面,往黑马村驶去。
从顺濞镇到黑马村的路是盘山公路,蜿蜒曲折,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和层层叠叠的梯田。夏荣开着车,时不时观察着路边的景色,路边偶尔能看到几株醉鱼草,紫色的花朵开得正盛,看起来不起眼,却藏着致命的毒性。
龙根骑着摩托车跟在后面,心里有些打鼓。他既想拿到奖金给母亲治病,又害怕遇到凶手,或者再碰到什么诡异的事情。但一想到母亲期盼的眼神,他又咬了咬牙,握紧了车把。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了黑马村。村口的老核桃树下,几个村民正坐着聊天,看到夏荣的警车和龙根的摩托车,都好奇地看了过来,议论纷纷。
“那不是夏科长吗?又来查案了?”
“龙根咋跟她一起?难道龙根知道啥线索?”
“听说回水湾的女尸体内有迷魂药,说不定是村里懂草药的人干的!”
夏荣没有理会村民们的议论,停下车,对龙根说:“村里哪些人懂草药?你给我列个名单,我们一个个去走访。”
龙根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数:“村里懂草药的不多,也就王大爷、赵老幺,还有住在山脚下的李婆婆。王大爷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很少进山;李婆婆主要是懂点妇科草药,治治小毛病;赵老幺年轻,经常进山采药,还会给人治个跌打损伤啥的,他最有可能懂这些。”
“先去赵老幺家。”夏荣当机立断,“他最近有没有异常?比如经常偷偷进山,或者跟什么人来往密切?”
“异常?”龙根挠了挠头,仔细回想,“好像没啥异常,就是前几天俺看到他背着背篓从山里回来,背篓里装着不少草,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醉鱼草和迷魂花?”
“走,去看看。”夏荣说着,率先往赵老幺家走去。
赵老幺家住在村子西边,是一座简陋的土坯房,院子里堆满了柴火和草药,墙角还放着几个竹编的背篓,上面沾着泥土和草叶。院子里没人,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咚咚”的捣药声。
夏荣敲了敲门:“赵老幺在家吗?”
捣药声停了,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赵老幺探出头来。他三十多岁,皮肤黝黑,身材瘦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到夏荣和龙根,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语气有些不自然:“夏……夏科长?龙根?你们咋来了?”
“我们有点事想问问你。”夏荣走进院子,目光扫过院子里的草药,有柴胡、金银花,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野草,“你最近是不是采了醉鱼草和迷魂花?”
赵老幺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夏荣,下意识地往身后退了一步:“醉……醉鱼草?迷魂花?俺……俺没采过啊,俺采的都是些普通草药,治个头疼脑热的。”
“真没采过?”夏荣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他,“有人看到你前几天背着背篓从山里回来,背篓里装着不少草,你敢说里面没有醉鱼草和迷魂花?”
“那……那是俺采的鱼腥草和蒲公英,用来泡茶喝的,真不是醉鱼草和迷魂花!”赵老幺的声音有些发颤,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龙根在一旁说道:“赵老幺,你可别撒谎啊,夏科长都拿到证据了,迷魂药就是用这两种草做的,你要是采过,就赶紧说实话,不然连累了自己,可不划算。”
“俺真没采过!”赵老幺急得满脸通红,转身跑进屋里,拿出一个竹篮,里面装着一些晒干的草药,“你们看,这就是俺采的,都是正经草药,没有你们说的那两种!”
夏荣走过去,拿起竹篮里的草药看了看,确实是鱼腥草和蒲公英,还有一些艾草,没有醉鱼草和迷魂花的痕迹。她又走进屋里,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捣药罐,桌子上放着几本破旧的草药书,墙角的柜子里摆满了装草药的罐子。
夏荣打开柜子,仔细查看了里面的草药,都没有发现醉鱼草和迷魂花。她眉头皱了皱,难道是龙根看错了?还是赵老幺把草药藏起来了?
“夏科长,你看,俺没骗你吧?”赵老幺站在门口,语气带着几分委屈,“俺就是个老实巴交的药农,平时采点草药卖点钱,养活家里人,哪敢采那些有毒的草啊?更别说做迷魂药了!”
夏荣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草药书上,随手翻开一本,里面夹着几张草药的草图,画得很粗糙,但能看出是本地常见的草药。她合上书本,看着赵老幺:“你认识林晚秋吗?就是半年前来村里考察生态旅游的女商人。”
赵老幺的眼神又闪烁了一下,语气有些犹豫:“林……林晚秋?俺好像有点印象,见过几次,她当时问过俺山里的草药情况,还想买点俺的草药做研究。”
“她有没有让你帮她找醉鱼草或者迷魂花?”夏荣追问。
“没有!绝对没有!”赵老幺连忙摇头,“她就是问了些普通草药的功效,没提过这两种草,而且俺也跟她说过,迷魂花有毒,不能随便碰。”
夏荣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但赵老幺一直低着头,眼神躲闪,很难判断他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
“行了,我们知道了。”夏荣收起目光,“如果你想起什么线索,或者见过有人采醉鱼草和迷魂花,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
“好,好,俺一定。”赵老幺连忙点头,送夏荣和龙根走出院子,看着他们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走出赵老幺家,龙根小声对夏荣说:“夏科长,你觉得他是不是在撒谎?俺看他神色不对劲,好像藏着啥秘密。”
“不好说。”夏荣摇摇头,“他院子里和屋里都没找到醉鱼草和迷魂花,没有证据,不能随便下结论。我们再去王大爷和李婆婆家看看。”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王大爷和李婆婆家。王大爷已经七十多岁了,腿脚不便,卧病在床,他的儿子说,王大爷近几年都很少进山,更别说采醉鱼草和迷魂花了,而且他也不懂怎么炮制迷魂药。李婆婆则说,她只懂一些妇科草药,从来没接触过醉鱼草和迷魂花,也不认识林晚秋。
一圈走访下来,线索似乎断了。夏荣坐在警车里,看着窗外的村庄,心里有些烦躁。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还是凶手把草药藏得太好了?
“夏科长,要不俺们先去俺家歇歇,吃点荞麦粑粑,俺妈还做了腊肉,中午就在俺家吃饭?”龙根看出夏荣有些沮丧,提议道,“俺妈也懂点草药,说不定她知道谁经常采醉鱼草和迷魂花。”
夏荣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龙根的家在村子东边,也是一座土坯房,院子里种着几棵果树,收拾得很干净。龙根的母亲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手里拿着针线缝补衣服,看到龙根和夏荣进来,连忙站起身,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夏科长,你来了?快进屋坐,俺给你倒杯茶。”
“阿姨,不用麻烦了。”夏荣笑着说,“我们就是来歇歇脚,顺便问问你,村里有没有人经常采醉鱼草和迷魂花?”
龙根的母亲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慢慢说道:“醉鱼草倒是有人采来毒鱼,迷魂花就少了,那东西有毒,一般人不敢碰,也就赵老幺偶尔会采点回来,说是能治风湿,但也不敢多用。”
“赵老幺经常采迷魂花?”夏荣眼睛一亮,连忙追问,“你确定?他采来真的是治风湿吗?”
“俺也不确定,都是听村里人说的。”龙根的母亲说,“前阵子,俺还看到赵老幺在村口的河边清洗草药,里面好像就有迷魂花的叶子,当时俺还劝他,那东西有毒,少碰为好,他说没事,就是用来治风湿的。”
夏荣心里有了底。赵老幺果然在撒谎,他不仅采过迷魂花,还试图掩盖。看来,赵老幺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阿姨,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夏荣站起身,“我们现在就去找赵老幺,问清楚情况。”
“夏科长,吃了饭再去吧?”龙根的母亲挽留道,“饭菜都快做好了,不吃就凉了。”
“不了,阿姨,案情紧急,等破案了,我们再来吃。”夏荣说着,就往外面走。
龙根连忙跟上:“夏科长,等等俺!”
他跑到母亲身边,叮嘱道:“妈,俺跟夏科长出去一趟,中午可能不回来了,你自己吃饭,别等俺。”
“哎,好,你注意安全,别让夏科长出事。”龙根的母亲叮嘱道,眼神里满是担忧。
“知道了!”龙根应了一声,快步追上夏荣。
两人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小芳提着一个竹篮,从外面走进来,篮子里装着一些新鲜的蔬菜。看到夏荣和龙根,小芳的脸颊微微泛红,小声说:“龙根哥,夏科长,你们要去哪儿?俺妈让俺给你家送点蔬菜。”
“小芳?你怎么来了?”龙根看到小芳,脸上也有些发红,“我们要去找赵老幺,问点事。”
“找赵老幺?”小芳的眼神有些紧张,“他……他是不是犯啥错了?”
“不好说,我们正在调查。”夏荣说,“小芳,你最近有没有看到赵老幺采醉鱼草或者迷魂花?”
小芳想了想,点点头:“前几天,俺去山里挖野菜,看到赵老幺在悬崖边采迷魂花,还采了不少醉鱼草,当时俺觉得奇怪,问他采来干啥,他说用来喂猪,俺觉得不对劲,猪哪能吃这些有毒的东西啊?”
“喂猪?”夏荣和龙根对视一眼,都觉得赵老幺在撒谎。醉鱼草和迷魂花有毒,怎么可能用来喂猪?
“你确定是赵老幺?他采了多少?”夏荣追问。
“确定是他,采了满满一背篓呢!”小芳肯定地说,“他看到俺,还挺紧张的,让俺别告诉别人。”
这下,证据确凿了。赵老幺不仅采了醉鱼草和迷魂花,还撒谎掩盖,他的嫌疑最大。
“走,去赵老幺家!”夏荣立刻转身,往赵老幺家跑去。
龙根和小芳也连忙跟上。小芳跑在后面,小声问龙根:“龙根哥,赵老幺是不是跟回水湾的女尸有关啊?”
“不好说,但他肯定有问题!”龙根一边跑,一边说,“你别跟着我们,万一有危险咋办?”
“俺不怕,俺也想帮忙!”小芳倔强地说,紧紧跟在龙根身后。
三人很快就跑到了赵老幺家。院子里没人,房门紧闭着,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赵老幺!开门!”夏荣用力敲门,声音洪亮。
敲了好一会儿,里面都没有回应。夏荣试着推了推房门,房门竟然没锁,一下子就推开了。
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桌子上的草药书还摊开着,捣药罐放在地上,里面还有一些没捣完的草药,但赵老幺不见了。
“人呢?跑了?”龙根愣住了。
夏荣走进屋里,仔细查看。墙角的柜子被打开了,里面的草药少了很多,地上还有几个散落的背篓,其中一个背篓里,残留着一些醉鱼草和迷魂花的碎片。
“他跑了!”夏荣肯定地说,“看来,他就是炮制迷魂药的人,而且很可能和林晚秋的死有关!”
“那俺们现在咋办?追吗?”龙根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
“当然要追!”夏荣眼神坚定,“他肯定没跑远,山里路复杂,他带着那么多草药,跑不快。龙根,你熟悉山路,带路!小芳,你赶紧回村,告诉村长老,让他组织村民帮忙封锁出山的路口,别让赵老幺跑了!”
“好!”小芳点点头,转身就往村里跑,跑得飞快。
龙根也定了定神,从院子里拿起一根木棍,递给夏荣:“夏科长,你拿着这个防身,山里有野兽,还有可能遇到蛇。”
夏荣接过木棍,说了声“谢谢”,跟着龙根往山里跑去。
黑马村后面的山很高,树林茂密,山路崎岖。龙根凭着对山路的熟悉,带着夏荣往赵老幺可能逃跑的方向追去。一路上,他们看到了不少被踩倒的野草,还有散落的草药碎片,显然赵老幺刚跑过去没多久。
“夏科长,你看,这里有他丢下的背篓!”龙根指着路边的一个背篓,里面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带走的醉鱼草和迷魂花。
夏荣捡起背篓,闻了闻,里面除了醉鱼草和迷魂花,还有一种淡淡的腥味,和林晚秋体内迷魂药的气味有些相似。
“他肯定跑不远,加快速度!”夏荣说道。
两人继续往前追,山路越来越陡,树林也越来越密。突然,龙根停下脚步,小声说:“夏科长,你听,前面有动静!”
夏荣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果然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还有树枝断裂的声音。
“是赵老幺!”夏荣压低声音,“我们慢慢靠过去,别惊动他。”
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赵老幺正背着一个小背篓,慌慌张张地往前跑,时不时回头张望。
“赵老幺,站住!”夏荣大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赵老幺回头看到夏荣和龙根,吓得魂飞魄散,加快速度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别追俺!俺没杀人!俺没做坏事!”
“没做坏事你跑啥?快站住!”龙根也跟着冲了出去,手里拿着木棍,跑得飞快。
赵老幺慌不择路,跑进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里面的树枝和荆棘很多,跑得很慢。夏荣和龙根紧随其后,很快就追上了他。
“赵老幺,别跑了!你跑不掉的!”夏荣拦住他的去路,手里的木棍紧紧握着。
赵老幺被逼到悬崖边,身后是陡峭的山崖,下面是湍急的江水,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看着夏荣和龙根,眼泪掉了下来:“夏科长,俺真没杀人!俺就是帮人送了点‘安神茶’,不知道里面有迷魂药啊!”
“帮谁送的?”夏荣追问,“是不是帮村长老送的?你送的‘安神茶’是不是给林晚秋喝的?”
赵老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躲闪着:“是……是村长老让俺送的,他说林晚秋考察太累,让俺送点‘安神茶’给她喝,俺真不知道里面有迷魂药,要是知道,俺死也不会送的!”
“村长老为什么让你送?他跟林晚秋是什么关系?”夏荣继续追问。
“俺不知道!俺真不知道!”赵老幺哭着说,“村长老只是让俺送茶,别的啥也没说,后来听说林晚秋死了,俺害怕被牵连,就想跑,俺把采的醉鱼草和迷魂花都扔了,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嘶”的一声,一条一米多长的毒蛇从灌木丛里窜了出来,朝着夏荣的腿咬去。
“夏科长,小心!”龙根大喊一声,想也没想,拿起手里的木棍,朝着毒蛇狠狠砸去。
毒蛇被砸中头部,落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但龙根因为用力过猛,身体失去平衡,朝着悬崖边倒去。
“龙根!”夏荣大喊一声,伸手想去拉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龙根的身体顺着悬崖边滑了下去,幸好他反应快,抓住了一根藤蔓,悬在半空中,下面是湍急的江水,只要藤蔓一断,他就会掉下去,必死无疑。
“夏科长,救俺!”龙根吓得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抓住藤蔓,声音带着哭腔。
夏荣趴在悬崖边,伸手去拉龙根,但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够不着。赵老幺站在一旁,吓得不知所措,想帮忙又不敢。
“龙根,你坚持住!我去找绳子!”夏荣急得满头大汗,转身就要去找绳子。
“夏科长,别去!俺坚持不住了!”龙根的手已经开始打滑,藤蔓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随时可能断裂。
就在这危急时刻,小芳带着村长老和几个村民赶了过来。原来,小芳回到村里后,立刻告诉了村长老,村长老马上组织村民进山帮忙,正好赶到这里。
“快!找绳子!救龙根!”村长老大喊一声,村民们立刻从背篓里拿出绳子,一头绑在旁边的大树上,另一头扔给夏荣。
夏荣接过绳子,绑在自己身上,慢慢爬到悬崖边,伸手抓住龙根的胳膊:“龙根,抓紧我!别松手!”
村民们在上面用力拉绳子,夏荣使劲往上拉龙根,龙根也拼命往上爬。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把龙根拉了上来。
龙根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大口喘着气,刚才的一幕吓得他魂飞魄散。小芳跑过去,拿出毛巾给龙根擦脸,眼里满是担忧:“龙根哥,你没事吧?吓死俺了!”
龙根看着小芳,心里一阵感动,摇了摇头:“俺没事,谢谢你,小芳。”
夏荣也松了口气,走到赵老幺面前,语气严肃:“赵老幺,跟我们回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
赵老幺看着眼前的情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瘫坐在地上,绝望地说:“俺说了,俺真没杀人,都是村长老让俺做的……”
村长老的脸色瞬间变了,指着赵老幺:“你胡说!俺啥时候让你送过‘安神茶’?你别血口喷人!”
“就是你让俺送的!”赵老幺激动地说,“半个月前,你让俺采醉鱼草和迷魂花,按照你给的配方炮制迷魂药,做成‘安神茶’,让俺送到林晚秋住的民宿,你还说,要是出了啥事,你会罩着俺!现在林晚秋死了,你就想撇清关系?”
村长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一句话。村民们都惊呆了,没想到村长老竟然和这事有关。
夏荣看着村长老,眼神锐利:“村长老,赵老幺说的是真的吗?你为什么要让他给林晚秋送含有迷魂药的‘安神茶’?”
村长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夏荣知道,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她让村民们看好赵老幺和村长老,带着龙根和小芳,先回了派出所。
路上,龙根看着身边的小芳,心里充满了感激。刚才要不是小芳及时带村民赶来,他可能已经掉下去摔死了。小芳也看着龙根,眼神里满是关心,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变得暧昧起来。
回到派出所,夏荣立刻对赵老幺进行审讯。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赵老幺终于坦白,是村长老让他炮制迷魂药,给林晚秋送“安神茶”,但他并不知道村长老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林晚秋后来是怎么死的。
而村长老则一直沉默不语,拒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夏荣知道,要让村长老开口,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但她相信,真相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
龙根坐在派出所的院子里,喝着小芳给他泡的热茶,看着眼前的夏荣,心里充满了敬佩。他觉得,夏荣虽然是个女人,却比男人还勇敢、还坚强。而小芳的关心,也让他心里暖暖的,他偷偷看了一眼小芳,发现小芳也在看他,两人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上泛起了红晕。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顺濞镇的街道上,给这座小镇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夏荣站在派出所的门口,看着远方的漾濞江,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查明真相,还林晚秋一个公道,也还黑马村一片安宁。而龙根和小芳之间的懵懂情愫,也在这场紧张的破案过程中,悄悄萌芽、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