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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正月十七,雨水。

寅时三刻,小子厚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醒来。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瓦片,如同一首轻柔的催眠曲。他揉了揉眼睛,想起今日要上学,立刻驱散了睡意。

三阳子已经起身,正在厨房熬粥。见小子厚出来,指了指桌上的《千字文》:“趁粥还没好,温习一下昨日学的字。”

小子厚乖乖坐下,翻开书本。那些方块字在晨光中显得格外亲切,他小声念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忽然发现,这些字的意思与师父讲过的道经隐隐呼应。

“师父,‘宇宙洪荒’是不是说天地开始时的样子?”

三阳子搅动着锅里的粥,点头道:“不错。宇宙者,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洪荒则是混沌未开之象。这与道经中‘无中生有’、‘一气化三清’是一个道理。”

小子厚若有所悟,只觉得读书和修道的界限越发模糊了。

早饭后,雨势稍歇。三阳子拿出一顶斗笠递给小子厚:“路上泥泞,小心些。”

小子厚戴上斗笠,背起书包,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雨水洗过的山间格外清新,草木的清香扑鼻而来。他注意到,路边的泥土里,有些细小的蓝光在闪烁,与井中的光芒相似,只是微弱得多。

学堂里,孩子们都在议论昨日的功课。陈老师还没来,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周铁柱凑到小子厚桌前:“小道士,昨天教的字你都认得吗?我老是记不住那个‘寒来暑往’的‘暑’字。”

小子厚点点头,拿出树枝在地上比划:“上面一个‘日’,下面一个‘者’,太阳照着的人,就觉得热,所以是暑天。”

周铁柱一拍脑袋:“嘿!这么一说就好记了!还是你厉害!”

陈粒也凑过来,拿出自己的习字本:“子厚,你看我写的‘天地’二字,总觉得不够端正。”

小子厚仔细看了看,想起师父教过的笔顺,便指点道:“写‘天’字时,第一横要平,第二横略短,撇捺要舒展,像人的肩膀…”

正说着,陈泽涛老师走了进来。他恰好听到小子厚的讲解,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子厚说得很好。字的间架结构,确实蕴含天地至理。看来三阳子道长在书法上没少下功夫。”

上午的算术课,小子厚依旧学得吃力。那些阿拉伯数字和加减符号,在他眼里如同天书。陈老师讲“3+5=8”,他理解起来远不如理解“三才合一”来得顺畅。

课间休息时,他独自坐在台阶上,拿着树枝在泥地上划拉。陈粒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算术很难吗?”

小子厚苦恼地点点头:“这些弯弯曲曲的符号,不如汉字有意思。”

陈粒歪着头想了想:“我爹说,算术是研究数量的学问。就像…就像你师父做法事,要算时辰、看方位,不也是算术吗?”

这话如同醍醐灌顶,小子厚猛地想起师父布置法坛时,确实会丈量尺寸、计算步数。原来那些也是算术!

下午回到道观,雨已经完全停了。西斜的阳光穿透云层,在湿润的院子里投下斑驳的光影。三阳子正在整理药柜,见徒弟回来,随口问道:“今日学堂可有趣事?”

小子厚把算术课的困惑和陈粒的启发说了。三阳子闻言大笑:“说得好!道法之中,本就蕴含数理。你看——”他指着院中的日晷,“测影定时,需懂勾股;炼丹合药,要知分量。便是踏罡步斗,也暗合周天之数。”

说着,他带着小子厚来到院中,以脚步丈量地面:“这是一步,这是三尺。若法坛需方圆三丈,你算算要多少步?”

小子厚蹲在地上,用手指划拉着计算。虽然吃力,但在师父的引导下,竟也慢慢算出了大概。

晚课时,三阳子没有立即让小子厚打坐,而是先教他认识人体的穴位。

“这里是丹田,”三阳子指着小子厚的小腹,“是藏精之所,炼气之根。昨日你感应到的暖流,便是汇聚于此。”

他的手指沿着任脉向上,点到膻中,又向后指向命门:“前有膻中气海,后有命门火府,中有丹田黄庭,此为三丹田,是修真的根本。”

小子厚认真记忆着,忽然发现这些穴位的分布,竟与师父昨日在算术课上讲的“三点定位”有异曲同工之妙。

打坐时,他刻意去感受三丹田的位置。许是有了明确的目标,今日的气感比昨日更加清晰。那团温煦的暖流稳稳地驻守在小腹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很好,”三阳子在旁感应着他的状态,“记住这个感觉。修行如逆水行舟,贵在持之以恒。”

临睡前,小子厚在油灯下完成学堂的功课。当他写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时,笔尖顿了顿,抬头问正在缝补道袍的师父:“师父,这句话是不是说,最好的善就像水一样?”

三阳子放下针线,眼中露出赞许:“正是。水处下不争,包容万物,看似柔弱,却能穿石破山。这便是道的品格。”

小子厚看着跳动的灯花,若有所悟。今日,学堂里的圣贤教诲与道观中的玄门真言,在他心中第一次完美地交融在一起。

这一夜,他梦见自己化作一滴水,汇入古井中那片蓝色的光海。水流过山川、田野、村落,最后又回到井中,完成了一个奇妙的循环。

道历四千六百八十六年正月十七,雨中求学路,道学两相参。

赞曰:雨中路泞泞,学堂书声琅。算术通易理,穴位合阴阳。圣贤言在耳,玄门义心藏。滴水能穿石,道途自此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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