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致我的前半生
主角:女人
作者:安安鼠
最新章节:第9章 做东:史上最漫长的一顿饭(1)
简介:你看,我说过,我会转身的。转身了,便不再回头。我没想到我会为你打开话匣子,你原本只是我的一个陌生人啊!小城的春天很美。我们曾充分讨论过。小城的春天,只能由枯枝抽发的叶穗来定义。黄风铃是早春的信使。你的头像便是风铃花和一只风筝。一直想问:为什么是黄风铃?为什么是风铃花和风筝的对视?终于没问。
《致我的前半生》第1章 缘起:真的还需要一个他吗?
女人属鼠,单身,领着女儿过活。
她以为自己是善良之辈。
但往往,善良的人伤人更深。
她身体抱恙,病恹恹的过着,撑着。她不羡慕别人。她相信因果。现世的人们,不过都在尝着自己前世的因在今世结的果。对那些特别狗屎运的人,她曾不屑。但如今,她知道,那是人家前世拯救过银河系。既明白这些,女人更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生活给她什么,便接受什么。
日子如流,波澜不惊。女人就这般,安静的过着,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好。
但总有好事的人,反复提醒她,当有个人,和她并肩行走。还热心为她张罗,躲无可躲。
她推辞:别勉强我,我已经过不了世俗的家庭生活了。
朋友坚持。她也倔:我不想打破生活的平衡。
朋友坚持。像和她耗上了。
朋友再三坚持。女人妥协。
朋友撮合好见面事宜,便再三叮嘱:不见不散啊!
女人笑:不见亦散。
朋友便和她急。继续利诱:难道,你不想要一份甜蜜的爱情吗?
女人楞,有一丝丝的别扭。
那些词汇,太过陌生。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本想反问:你相信爱情?话到嘴边忍住了。
朋友是好意,确是好意。好意难违。
也是时候规划余生了。但真的需要一个他吗?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电话响起,是一串熟悉的数字。
女人把手机调至静音,然后,漠然看着那串数字,看着它闪烁,暗淡;闪烁,暗淡;闪烁,暗淡。如此三轮,终于消停。仿佛一种间歇性的祭奠,为那段已经消逝的爱情。
女人长吁一口气。
她依然想他。
他在远方。他是草原上空的鹰,是来自西伯利亚的风。
他常常深夜突然打电话过来。
她不接。
她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不再接他的电话了。
她不接,他便一个劲的打,一个晚上,可以有好几十个未接电话。
如此,女人便愈发的不接了。
她没什么要说的。哪怕曾经有过,也早已烟消云散。
女人料得,如此拨打电话,想必他人在旅途,他喝高了。借着酒劲拨打着电话。
清醒时,怕早已放弃电话被接通的妄想。
他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女人确信,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他只是习惯性的拨打她的号码。也许,只是看看,她是否还活着。
这仿佛变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问候。
但又何必?
女人是决绝的。
她不想再纠缠。
佛说:痛了,自然就放下。
这次,他没有穷追不舍的拨打电话。
他给女人发了个短信:我新出一本书,给你寄过去?
女人漠然,不置可否。
佛说:结束的,已结束了。
他早年也出过一本书。
众多写给她的篇章里,也夹杂着一首她写给他的诗。
同样的标题,他也和了一首。
那些文字连成一片荒漠,诉说着如烟往事。
曾经,女人说:你写的每一个字,我都懂。
碧海银滩,面朝大海。
一轮皎月,在天空,在海里。
他们在彼此的心窝里。
妙峰山上,秋色浓重。风景在他镜头里,他在她的眼里。
玫瑰园,花叶枯萎。一棵不知名的树,浸润在夕照里。金色的叶子,风中簌簌翻飞作响。头顶偶有鸦影掠过,伴着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凝神聆听,更远处,隐约传来古刹钟声。
明与暗,光与影,希望和绝望,就这样,完美的,相约聚在这黄昏的山头。
一切,稍纵即逝。
大风起兮,树终于失去了它的叶子;
叶子却获得了自由,漫天飞舞,轻盈而快乐
它哪里知道,此番生离,要用尽余生回望。
直到化为尘泥。
那年秋天,便定格在那个画面里。
那是女人一生见过的最浓的秋色。
熟透了。摇曳在枝头,弥漫在空气中,跌落在泥土里。
臻于至善,便是凋零。
他写好了文字。
遂问:你喜欢什么树?
女人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是榕树。
他把榕树填充进诗歌的留白处。
绿茵上,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榕树,鸟鸣啾啾。粗壮的枝干上有秋千。秋千上坐他们的孩子们,嬉闹。午后的阳光,透过榕树枝桠的缝隙,洒在草地上。岁月静好。
于是,便有了这个画面。
他,是她的爱。她卑微、决绝而任性地爱着他。
他更以他的爱加冕了她,让她成为他的王者。
那年,他一路南下,披星戴月,奔向她。靠近她。仿佛,她是他的海港。是他的家。是他黑夜的灯。是他最想抵达的远方。在省城汽车站的长凳上,蜷缩了一宿。待到黎明到来,他便坐上第一趟班车出发。奔向她。每每想到这些,她便泪奔。以至于后来所有泛起的恨意,都悄然消失于无形。
只是,曾经年少时的两情相悦,尚且如此结局。
那么,如今的她,还需要另一个他吗?
一个人的世界,尽管有个缺,但习惯了,就不以为缺。
而逝水般的日子流过,那个缺,自然被打磨得平滑光洁,
即使不小心碰触到,也不再硌手了。
甚至,能产生美感。
然,某天,好事的朋友偏要告诉她:
这是一个缺,需要修补。
她才惊觉,在世俗的目光中,自己生命的不完整。
她的身旁,应当有一个人存在,和她并肩行走。
她原本平静的心泛起涟漪。
她并不完全拒绝世俗。
世俗的观点,因其沉淀也久,或有其合理性。
在搁置数年后,她从没如此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她早已忘了如何和另外一个人相处。
该何时代入角色,该如何代入角色。
她的分寸在哪里,她貌似有点凌乱。
但无论如何,她只想本色出演,她不要取悦任何人。
她对自己能否在关系中游刃有余,能否适应传统的家庭生活,没有信心。
那些林林总总的牵绊,哪比得上只做自己来得痛快啊!
一个人,简单,自我,平静、快乐。波澜不惊。
虽则,夜深人静时,偶会孤独。也无助。也万箭穿心。
然而,当清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披起盔甲,
那些静夜里奔涌着的,亦便如潮水般退去,至少暂时消失了。
而但凡存在“关系”
关系中的一方不可避免地就对对方产生期待
一旦出现期待,失望便接踵而至。
因为,
建立在任何他者身上的期待,都是不负责任的,也是对自己背叛之始。
再者,没有人可以完全满足另外一个人所有的期待。
过多的期待,形成压力,让对方不自觉地想逃之夭夭。
故有人说:哪有人喜欢孤独,只不过是不喜欢失望。
那么,很明显,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
孤独-遂建立关系-形成关系,遂产生期待-期待不被满足,遂失望-不想失望,从关系中出离-继续孤独。
女人的脑瓜子在胡乱的转啊转。
当她发觉这点时,心中忍不住发笑。
尽管,女人都懂。
也早已习惯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但凡想要的,她给自己。
但必定有一些什么,是她无法自给的。
冥冥中仿佛有着主宰。
就立夏,不早不迟。
在各种洪荒之力的敦促下,
她妥协了。
也许是为了朋友的肺腑之言?
他对女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和他,都老大不小了,都很应该找个生活的伴侣和精神上的依靠
有个伴,总比孤独好啊!
更为男人背书:关键人好!
女人仍戏虐:你干吗那么热心,又没中介费收!
朋友道:我衷心希望你和他都好!
女人相信这些话是诚挚的。
也许,是她忽然间特别渴望知道今生的谜底?
她想知道最后执谁之手,赴桑榆晚唱。
她终是允了朋友的盛情。
于是,立夏那天,
有了女人与男人的会面。